第二百二十章 长安沦陷

　　三人坐在凉亭里闲聊，檀演今日却兴致不太高，聊什么话题都闷闷的，贺安便知道他有些心事。

　　“我现在身子沉重，行走不便。如今开春了，也没机会去建康皇城里走一走，不知道最近城中可有什么趣事。檀演不如讲给我听一听吧。”贺安想找些话题，让檀演开心起来。

　　“父亲近些日子也不许他出门，他最近可是也闷坏了。贺姑娘提起来，他这下该更难过了。”檀粲在一旁提醒道。

　　“原来是因为不许你出门，所以今日才不开心的啊。我想最近都城时局不太安稳，你是将军府的公子，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还是少走动为好”贺安劝慰道。

　　“也不全是”檀演嘟着嘴解释道，“二哥每日都去校场指挥训练，五哥每日上朝，在家也是接待府里的客人。父亲就更忙了，只有我很闲，没事可做。”

　　“原来你是觉得闲啊，我刚好这两选了本经论，觉得还不错，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去学。府上原本就有教书师傅，你先多温习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拿来问我。我恐怕这几个月是没办法去学堂里给你上课了。”贺安完，又对身后的侍女道“欣儿，你去屋里将我放在书桌上的那本《治世经论》拿来。”

　　“是，主子”侍女欣儿欣然转身入内。

　　檀粲的脸上略过一丝惊异，笑着问道：“这案上是否只放了一本书？”

　　“当然不是，我平时里就喜欢在书桌上堆满了书，这样看书的时候更加不容易分神。”贺安答道。

　　“那欣儿姑娘怎么会认得姑娘的那本书呢。这府里的丫头可都是不识字的。”檀粲颇有兴趣的问道。

　　“原来二公子是担心这个问题啊，”贺安笑着答道，“欣儿姑娘很聪明的，前些日子，她帮我整理书桌的时候。我教过她书籍分类，也顺便告诉她每本书的名字。没想到她都记住了，所以，闲来无事我也会教她识文断字。”

　　贺安刚一完，欣儿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的书，正是《治世经论》。檀粲不仅心中暗暗称赞，不仅仅是对于欣儿的聪明和好学，更多的是贺安心中毫无身份地位的偏见的认同。

　　在宋国阶级门第等级森严，像檀将军府这样权倾朝野的大家族，满门儿郎皆是武将。可因为出身寒门，在皇城派系纷杂的世家大族的眼里，总是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无法真正融入主流社会。

　　所以其实檀府平日交往的官员也并不多，他们依旧保持着沙场男儿的血性，也不喜欢自魏晋流传下来的慵懒之风。

　　到底，他们来自于底层，凭着一身武艺和累累战功加封，成为宋国首屈一指的权臣。可是檀氏子弟心中更加亲近穷苦百姓，因为那是他们的来处。因此，檀粲对贺安的好感便又多了几分。

　　“贺姑娘想听新鲜事，可我们檀氏子弟除了五弟在朝廷走动，其余的人都很少涉足都城世事。所以这都城里的新鲜事，还是我五弟比较清楚。姑娘如果不嫌闷，我倒是可以给你讲一讲，这段时间的边境战事。”檀粲想了想道。

　　其实贺安对于宋国都城里的事情兴趣也没有那么浓，毕竟她现在住在将军府里，有吃有喝，还不着急考虑以后的事情。

　　而她最挂念的人还在沙场，可是她又一直不敢跟檀府的人提起魏国边境的战事。毕竟她曾经被误会成魏国的细作，将军府的人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是贺安也留有防线，那就是绝不告诉他们自己的相公是魏国的将军。

　　所以当檀粲与她起边境战事，她的心咯噔响了一下，一方面她还得表现出自己的吃惊与兴趣，另一方面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边境可是又有了战事？听你的兄长檀大公子还在武陵郡。”贺安不动声色的问道。

　　“武陵如今倒没有了什么大事，父帅将兄长留下不过是处理一些驻防后续问题”檀粲轻松的回答道，“这到底是内部流匪作案，朝廷平息了便不会有事。还是边境的局势更复杂一些。不久前，魏国皇长子率领二十万大军，攻下了夏国多座重镇，包括长安城，如今关中的要地已经被占领。这支虎狼之师，还在继续西进。只怕是攻下统万城也只是迟早之事了，夏国已经在倾覆的末路了”檀粲叹息道。

　　“已经攻下了长安城？”贺安还是隐藏不住内心的波澜，当初两人乔装去到长安城，魏焘便许下豪言壮志要夺下长安城。不曾想还不到两年时间，他的梦想就快实现了。

　　只是这一切，却再与自己无关了。

　　“夏国皇帝赫连勃勃病逝，如今是赫连昌即位。这位太子爷运气可不太好，刚刚即位登基。便丢了半壁江山，只怕是皇帝的宝座都坐不了几。便要被魏国灭了。”

　　檀粲起赫连昌，贺安便想起自己曾经见过那位长相帅气、颜值很高的太子爷。赫连昌看上起完全符合里的男主角的人设，九五之尊的霸道总裁，还是难得的帅哥。只可惜，他的武功却不怎么样，当初与魏焘的那一场比试，可是输的灰头土脸的。

　　而自己的相公，虽然武艺高强，也有治世的理念，却偏偏只能做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贺安便只能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不敢奢求太多。

　　檀演虽然年幼，但是同样遗传了他父亲的睿智，听闻哥哥起边境战况，不解的问道：“二哥，你既然魏国在西边已经与夏国交战，昨日父亲魏国在东部已经与燕国开展。两国交战消耗内损，那对于我宋国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话虽如此，但是若魏国此番趁机拿下了夏国，依仗夏国关中要地，不但会增强自身实力，还势必会对宋国形成包围之势。敌人越来越强大，这何尝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檀粲叹息道。

　　果然是立场不一样，当初在孤山上，贺安也时常听长孙翰与魏焘起周遭列国的局势。贺安作为魏焘的妻子，自然是同丈夫站在同一立场，支持魏国的。

　　可如今遇到檀道济和他的家人，贺安也同样觉得他们是善良、敦厚的人，同魏国军中的将士并没有什么两样。

　　贺安便陷入了纠结之中，她不知道战争的正义该如何定义。自己该支持谁。

　　即使是柔然人，在进攻魏国的战争中也并非绝对的毫无道理。至少在贺安看来是这样，北方的条件艰苦，生存的资源也更少，可是一道长城将他们拦于蛮荒的草原上。有的战争是为了荣誉，有的是为了掠夺，目的各不相同。

　　而在魏国与夏国的这一场战役中，贺安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她心中本能的偏向于自己的相公，所以她便以赫连勃勃荒淫残暴为由，相信魏焘率领的则是正义之师。

　　贺安关心魏焘的一切，却也只能通过檀粲的只言片语中去寻找痕迹。只要魏军是胜利的，她就相信魏焘一定还是好好的。

　　可是一个不知名的将军，生死都不会成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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