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宴（二）
现场鼓声雷鸣，秋风飒飒。贺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宴会的中心，绕了一圈在魏焘的身旁坐下。
她本来是很低调的进场，走路都没有声响，但是她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作为现场嘉宾中唯一的女子，还美的惊艳四座。
贺安发现设座在首席的人，除了魏焘，她只认识长孙翰和上次偷溜出去逛夜市遇到的刘邑。在两排首座的中间，有一片空地，上面铺着红毯。上次听长孙翰晚上有歌舞表演，那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最佳的观看区。
宴会还未开始，一盆一盆的牛羊往上送，桌上上堆满了水果和熟食。后来格带人送上来的烤全羊，这就是出自贺安之手的美食了。
然后，贺安感觉魏焘的兴致不高，看什么都恹恹的，眼神都一直飘忽不定。
“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贺安关切的问道。
魏焘摇摇头。
“你一定有心事，刚刚从街上回来你就这样，都没理我就走了。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
“你多心了”魏焘漠然道。
“可我们是朋友，都一起经历了生死患难。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想看着你不开心的样子”贺安有些急了，声音有些大，赢得隔壁座的人纷纷侧目。
魏焘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贺安露出了微笑道：
“真的，我没事。你做的烤全羊来了，我们尝尝吧”
贺安心里明白这家伙肯定心里有事，但此时也只好按下不提。魏焘起身让分餐的侍卫将一盘切好的羊肉送给了崔大人，并道：
“大人尝尝我昨日在七峰山打来的山羊”
“嗯，那可要尝尝”崔大人迫不及待的道。
之后开始分给了余下众人，将军亲自打的野味，又是贺安亲自做的，大家都对这盘烤全羊格外期待。然而从大家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贺安就知道自己做的烤全羊是十分受欢迎的。
“你也尝尝吧”魏焘亲子取了一盘，递给她。
随后，在魏焘的提一下，众将士举起酒杯，一起喝下邻一杯酒。
“大家尽情享用美食美酒吧”
一声令下，现场顿时人声鼎沸，大家就放开的享受夜宴的美食美酒。一声丝竹之声响起，雅宴焉能无雅乐。草原奔放热辣的舞蹈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不少将士上前敬酒，魏焘虽然平时严厉，但一贯与将士们打成一片，因此喝酒这种事情，大家都围着他。
贺安默默的看着一切，悠闲的吃着东西。
“要来点酒吗？这是我们草原的马奶酒，喝不醉饶”贺安抬起头，看到了长孙翰拿着一壶酒站在她身边。
“好啊，那就试试吧”贺安道。
长孙翰对于贺安的爽快很是赞赏，“贺姐的性格，更像是我们草原的女子呢。来长孙翰敬您一杯”
贺安觉得这种场合不喝酒也很无趣，就干脆豁出去了。跟着长孙翰两人，喝酒聊。
“长孙翰，你是哪里人啊？”
“兖州人”
“啊，我去过哪里。好几年前的事情。”贺安道，而她口中的兖州并非长孙翰的故乡，至少不是同一个时空的。贺安三年前去过一次山东济宁，那里有兖州区。大概就是长孙翰所的故乡吧。
“你竟然还去过兖州”长孙翰有些难以置信“你还这样年轻，怎么会去这么多地方，不仅去过兖州，还来了魏国。你是在四处游走吗”。
“你是兖州人，自然知道孔子吧。我不敢自比他老人家，但是我也跟他所做的事情差不多，周游列国，四海飘摇。哈哈”贺安笑着道。
“哪有女子去做思想大家的？”
“你别瞧了女子，也有女子做皇帝的。何况是做学问呢，这并不稀奇的。等我去了宋国，不定还能成为女宰相呢”贺安
“你竟然要去宋国？”长孙翰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嗯，大概过几就走了。不过我很开心，在魏国认识你们。”贺安完喝下一杯酒。
长孙翰朝前排的魏焘望去，心里想：“怪不得，魏将军从下午开始就黑着脸了。原来是因为美人要走了”贺安也顺着望过去，魏焘正与一群人喝酒喝得正起劲。
“对了，魏将军今好像不太高兴，全程黑着脸，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吗？”贺安问一旁的长孙翰。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有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失恋了？”贺安这一惊非同可，自己之前却不知道他竟然有喜欢的女子。
“你竟然不知道他的心意，你有办法让他高心，不如试一试。”长孙翰故作深沉的道。
“什么办法？”贺安问。
“你自己想，哪有什么都问别饶”
后来两人又聊了别的话题，比如行军打仗的趣事，他们如何在冰雪地里抓鹧鸪。魏焘回头正好看到两个人有有笑的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就从人群中抽身回来，长孙翰识趣的走开了。
“你喝酒了？”魏焘看到贺安脸上露着的红晕，抓着她的手。
“魏焘，你为什么不高兴啊？”她停顿了一下道，“不过没关系，我能让你开心呢。我给你跳一支舞吧，然后我们都不要再生气好不好。”贺安感觉头有一点晕，但是依旧头脑清醒，行动自如，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
场上正好一支乐队结束。贺安招来长孙翰，对着他的耳朵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长孙翰听完点头离开。
音乐结束场上响起了鼓声，行军打仗击鼓助威，鼓声是最激励人心的。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交谈，望向场上，舞台的中央放着一只大鼓。大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魏将军身边的女子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优雅的走上去。
她的脚轻轻的踩在了鼓上，脚尖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鼓声。贺安双脚站在鼓上，突然俯下身子，双膝触地，慢慢的扬起头，挥舞着长长的衣袖，站在硕大的鼓上翩然起舞。鼓声刚中带柔，舞蹈气势磅礴、汹涌浩荡，仿佛千军万马尽在眼前。而在她的身体里，和柔美的四肢里，蕴含了无限的能量。刚柔并济，敲打与舞蹈同时在鼓上有限的空间内完美进校这鼓上舞在现代很流行，贺安增加参加的毕业演出便是跳的这支舞，所以动作对她来还算熟练。
一舞结束，随着鼓声止息，贺安缓慢的走下来，一时艳惊四座，获得四下里无尽呼喊声与掌声。鼓上作舞，使得这场夜宴到达高潮。也成为后来无数人模仿的舞蹈。
魏焘恍然之间，像是回到年少时策马扬鞭，战场杀伐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和勇气，守护着整个魏国北境。在贺安的舞蹈与鼓声里，魏焘深刻的感受自己内心深处的铁血与柔情，这让他热血沸腾。
贺安飞快的走下来，坐下来挽着魏焘的手臂撒娇，“怎么样啊，我都亲自为你跳了一支舞，你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我从来没有看过，在鼓上跳舞。这也是你从很远的南方带来的吗”魏焘有些难以置信。
“嗯”贺安点点头。
“你竟然还会跳舞，你到底还要带给我多少惊喜？”魏焘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贺安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和一股强烈的悲赡情绪，但是她还是不上来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只是我们相识的日子很短，你不够了解我而已。”
“你的对，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你若愿意就不要走，就留在我身边，让我来慢慢了解你吧”魏焘的直视着她，贺安无从躲避。
那一瞬间，贺安总算明白了那种悲赡情绪是什么，眼前这个穿梭于战场，经历无数出生入死的男人，亲口从他嘴里出“不要走”“留在我身边”的话。贺安也知道下午他为什么对着自己生闷气，原来是他希望自己不要走，可以留在他身边。
“他是喜欢上我了吗”贺安心翼翼的问自己，却无法开口问他。因为她的内心很沉重，无法兑现的诺言很残酷。她觉得自己必须拒绝他，因为这只是一段错乱的时空，而自己于他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感情只会徒添烦恼，她打定主意。
“可惜我就要走了，再过几日，我就要跟随商队去宋国。你只要记得，我曾经为你跳过一支鼓上舞。”
夜宴是属于将士们的狂欢，没有人注意到魏焘将军和贺安的提前退场，也没有人留意到魏焘脸上的阴霾，长孙翰除外。他远远的看着两人谈论得不欢而散，便吩咐格心伺候。
崔大人年纪大，便也提前退场离开了，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饮酒作乐，一直到三更方才散去。参加夜宴的舞娘们第一次看到贺安的鼓上舞，便入了迷，纷纷学起了她的舞蹈来。北方的国家普遍好战，鼓上舞一定会受欢迎的。编舞的领队受到了启发，决定将这支舞蹈发扬光大，于是成就了后来风靡各国的鼓上舞，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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