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章 熟悉的情节
只愣了一瞬间的神，恶灵的灵气淹没了苏响的脚面。
苏响虽然阻断了灵器“天刀”的破坏，但是恶灵的灵气已经从裂开的缝隙中逸出。它的灵气是蓝黑色，就像海里礁石的颜色，灵器里仿佛掺了一层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用不了灵气，又被它逮住……
“我跑不掉了。”
苏响突然就陷入了绝望之中，一动不动。他呆呆地看着脚下的蓝黑色灵气一波一波涨上来，从脚踝漫过了小腿。
就像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过往的故事一幕幕出现在苏响的脑海中。
墓地，村落，医院，老式的生活区……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闪过的画面中，过了十多年的日常生活显得非常模糊，几乎一张都看不清楚，反倒是最近几个月的人与事特别清晰。
“你一定会超过我的。”
“小子，干得漂亮。”
“你可是炎竹的稀缺资源。”
“她说你是他们的希望。”
“是男人就要刚正面。”
……
解悠，沈樱，海婆婆，静安真人，小菊，忘剑，北门，沈一鸣，万岁爷，王老师以及年幼时遇到的那个神秘的道士……
觉醒后遇见的人一个个闪电般快速闪过，偏偏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苏响记得却非常清晰。
很奇怪，明明这些家伙都可以划到苏响无感甚至是讨厌的人里，在他的记忆中，和他们有关的大多也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些人留给苏响的全是一些被鼓励的画面。
恶灵的灵气淹没了苏响的腰。
现在的苏响无法反抗，只能任凭它继续上升。当这些灵气淹没他的头顶时，苏响的心神将被恶灵彻底占据，除非万岁爷立刻赶到，否则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帮他解除了。
灵气漫到了苏响的胸口。
苏响记忆的影像播完，最后一个出现的是他母亲，李丽。和其他人不同，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出来以后就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妈……”意识空间与现实世界，苏响同时发出了声音，泪水说着脸颊流下，胸口的衣服被打湿了一片。
“对不起。”苏响充满了歉意。自己即将死去，谁还能帮他照顾母亲？
唯一不算坏消息的是，苏响提前将剑意通心丸给了忘剑，只希望他一定要将药送到老妈手里，治好她的病。
李丽听到了苏响的话，嘴巴动了动，没有声音出来。
“妈，你说什么？”苏响问道。
李丽的嘴巴又动了动，还是听不清。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苏响拼命想向前游，想去听到母亲的话，可是恶灵的灵气超过他千万倍有余，他根本摆脱不了。
母亲的嘴又动了动，这次苏响隐约听到了四个字：“怒五，哀三……”
“什么？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响大声吼着，恶灵的灵气已经到了他脖子下边，说话有些憋气。
“怒五，哀三。”李丽又把这四个字说了一遍。
“什么？怒五哀三？这不应该是沈樱说的吗？老妈你怎么知道这个？”
没错，这句话就是沈樱说的，也只有沈樱这么说过，苏响不会记错。
就在上营村的公墓，当时他第一次看到了沈樱的真面目，也看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只恶灵--现在它已经成为了眼前这只的一部分。
随着苏响意识的变化，眼前母亲的面孔变化成了沈樱那副毫无表情的死人脸。
“怒五，哀三。”沈樱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四个字。
苏响听到这句话，看到这张脸，那天夜里的经历全都回到了他的记忆中。
恶灵的灵气淹没了他的下巴。再有一两分钟他就要从这具身体里消失，彻底失去自己的生命。苏响却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对面的沈樱不再复读，她说出了苏响关于那天夜晚的另一段记忆：“恶灵是精神体的产物，所以它们天生就能影响人类的思维和情感。这只恶灵的主属性为怒和哀。你一旦接近它，就会被怨恨和绝望的情绪渗透，进而影响到你的行为，这就是你刚才间歇性自暴自弃的原因。”
“我想起来了。”苏响晃晃头，还是动不了。
听到苏响这么说，沈樱说出了一句台词：“这只恶灵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因为你，除掉它是你的责任。”
苏响记得当时沈樱这句话是在催促自己快点动手，可她的表情和声音一点着急的感觉也没有。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苏响说道。
这句话用不到沈樱提醒，现在比那个时候更危险，不快点动手除非是苏响想死。
恶灵的灵气到了他鼻子下边，再往上苏响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喘上气来。
这时眼前的沈樱换成了六岁时看到的那个邋遢道士。
道士的头发和胡子遮住了整张脸，但苏响知道他在看着自己。道士同样重复了当年的问题:“你想治好自己的病，照顾母亲吗？”
“当然。”苏响坚定地回答。
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苏响的心中默念出一串古怪的口诀，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修炼过道士教给他的这段口诀，但是里边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刻进他脑子里一样无法忘记。
口诀一共三十七个音，在现实世界中，每一个音一旦念出就要持续差不多4分钟，整体练完要两个小时。但是在这个意识空间里，时间不再是限制条件，短短十秒钟，苏响就将这个口诀全部运转完毕。
苏响那微弱的气流在他的身体里转动，从他的血管渗出皮肤，从他的毛孔渗出了体外，融合进了恶灵的灵气中。
黑蓝色的灵气停下不动了。
意识空间中爆发出炸雷一般的吼声，恶灵的身体痛苦的扭动着，整个空间不停地震颤。对面的墙上，一只一只的眼睛渗出了鲜血，接着眼珠脱落下来，只剩下血流不止的眼眶。
苏响周围的灵气如同老树脱皮一样，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
恶灵的灵气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柔和，最终变成了透明的蓝色。
久违了一个多月，苏响再次被温暖的海水所包围。
过了不知多久，苏响终于睁开了眼睛，破破烂烂的写字楼里，一把红色镰刀摆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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