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那一年我们都不容易

　　外面挺冷的，我看着这家小店的门脸确实不算大，才松了口气走了进来。

　　“您好，里面请，几位啊？”一个看着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随口招呼道。她看着面相很和善，略胖，笑呵呵的，让人觉得很亲切。

　　“两位。”我说，我的声音比较小，店里的人还不算多，可是担心他们听不清楚，我还特意伸了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那好，里面请吧，还有位置的。”她招呼着我，示意我里面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这个小店里摆了七八张桌子，这个时间离晚餐时候是早了一些，所以店里的人不多，我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了两张桌子旁边坐了人的。

　　我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掏出纸巾把桌子擦了一下......因为我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衣，还是比较小心的，生怕把袖子弄脏了。不过我发现，他们这里很干净，桌子擦的也是很干净，地上也没有看着有垃圾，整体上环境相对不错的。和那个女人给我的印象一样，都是让人觉得比较舒服的。

　　林若弈停好了车，很快就进来了，我正在看墙上贴着的菜单，不知道该吃什么好。

　　“来了啊，今天吃什么？”那个女人却很熟络的同林若弈打着招呼。

　　林若弈向店里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我，示意她今天是跟我一起来的，那女人便十分有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先过来坐。

　　“你和她很熟吗？”

　　等林若弈刚坐下，我就忍不住的问。

　　“你说胖婶？”林若弈立刻就想到了我指的是谁。“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后厨正在做包子的，是她丈夫和弟弟，她家那个今年上高中的儿子，之前是我做家教的学生。你说我们算不算很熟？”

　　“你给她儿子做过家教？”这事儿我都没听过呢，“你怎么没有说过啊。”

　　印象里，似乎是没有这一段的。

　　“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儿子刚上初一，学习成绩不太好，胖婶可是操碎了心。可是不管给她儿子报多少补习班，就是学不进去，其实他也很努力的，每天都学到很晚，我看过他的笔记本，每一页都满满的。只不过每一次考试后，卷子发下来成绩都不理想，那时候我刚毕业，进了律所工作，手上没有正经的案子，每天只是零零碎碎的在打杂，收入也不高。每一次到了晚上这个时间，我要是还得加班回不去的时候，就会来他家的粥店吃点东西，因为他家的东西真的是便宜又好吃，还很实惠，十来块钱就能填饱肚子。说来也巧了，那天正好就碰到胖婶的儿子在这里做功课，发了卷子，考了四十几分，在生闷气。我就帮他看了看，然后教了他一些......”

　　“所以从那之后，你就给胖婶的儿子当起家教了？”我那时候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算下来，那时候应该是我二十出头吧。我记得我大专毕业，在外面的超市做过临促，打过零工，然后，当时是在一个办公室里做文员......那份工作是老爸托人找的，其实做到半个月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痛苦了。但想着，老爸低着面子去求来的，也许熬着熬着就好了，可是越熬就越痛苦，我真的不适合办公室，人和人之间整天卡在那么一个小屋子里，然后各种打交道，我不是一个圆滑性格的人，再加上当时做的事情，也让我觉得在浪费生命，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那些基本的琐碎的事情，我真的快要疯掉了......

　　那时候，哪里还注意到林若弈也同样在挣扎呢。

　　“是那个时候吧。”我说，“当时我做文员，做的特别痛苦，然后坐车回家的路上哭了一路。本想着在家门口缓一缓再进去，怕老爸看到担心，结果就遇见你了......你跟我说，如果真的做的那么不开心，就别做了。你说你签了律所，有了稳定的收入，还是能够养得起我的。是那个时候吗？”

　　当时，真的很糗。

　　我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很矛盾的人，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但是又是真的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特别是，不想让老爸失望。我真的很想努力坚持下去的，我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在熬，我已经只要适应了，熬过去了就好了，然后一天一天的就像初中遭遇校园霸凌的时候一样，数着日子在过。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每天回家的路上我都在哭，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很痛苦。

　　尤其是那一天，因为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哭得厉害了一些，到家门口的时候眼睛就肿了。我害怕进到家里会被老爸看到，就想着在楼底下缓缓情绪再上去，结果，就遇到林若弈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他就看出来了，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在难受。

　　他跟我说，他当时已经跟律所签了合同，有了稳定的收入，让我不要担心，如果真的做的不开心了，就不要做了。他说他还是能养得起我，管我吃喝的。

　　后来，还是他去和老爸谈，至于怎么谈的，我不知道。反正之后老爸又来和我谈，问我在办公室里做事情的感受，老爸也说，如果不开心就不要做了，说我还年轻，可以再找找合适的工作。

　　他在笑，看来果真是那一次。

　　他没有跟我说，其实他当时也很辛苦，他大学毕业刚刚进入律所，一身的才华难以得到发展的空间，还总是做一些替人打下手的事情，也是很不开心的。他没有跟我说，为了他所说的那份“稳定收入”，其实他又在外面做起了兼职，给一个初中生当家教。

　　“你也那么辛苦，当时还跟我说得那么好。”我嘴上在抱怨，心里有些内疚，内疚我都不知道，他当时那么辛苦。

　　可是现在......

　　“想好吃点儿什么了吗？”胖婶走到我们身边来，她一副笑脸，笑呵呵的问。“今天的红豆粥熬得不错，常常吗？”

　　“她不吃红豆。”林若弈说，“她不喜欢甜的粥，皮蛋瘦肉粥还有吗？”

　　“有，刚熬好的，这还没多少人呢。”胖婶说。

　　“那就两份皮蛋瘦肉粥，再来两笼猪肉大葱的包子，来些小菜吧。”林若弈轻车熟路，对于这里非常熟悉。

　　“行，你们等一下啊，马上就好。”胖婶说完，就往后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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