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道破错觉
澜少夫人垂下眼眸，一个被救助过的少年尚能如此，如果宗家没有生如此大的变故，恐怕都不能认清那些官员的面孔。
“这回多亏你了。”
“在宗家的时候大人很照顾我，这回不能坐视不管。”
“云儿现在在哪里高就？”
“山上。”
“未曾考虑过入仕吗？”
“没有。”
澜少夫人与云儿对话简短，双方都没有多用心，偶尔将目光看向内室。
直到内室的门被推开，几双期盼的眼神直直盯向金长老。
“没事了，老夫再给他开些静心的方子。”
澜少夫人松了口气：“多谢先生。”
这边就招呼人去拿赏银。
“不必了，老夫也不缺钱，云儿，咱们走吧。”
玉芯揪起自己的衣衫，云儿到现在也没有再看她，是她这副病态的样子不受他待见了？
“云儿，你不再多留一会儿吗？”
澜少夫人倒是替她说出想说的话。
云儿回首，神色平常：“宗大人神智恢复，我就不在此久留了。”
他说完，目光才移到玉芯身上示意告辞。
玉芯微怔，是她自己想错了，云儿只是为了报答宗家的恩惠，而不是特意来安慰她的。
云儿走过去摸上秋儿的头：“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的，以后有时间回来看你。”
他冲秋儿摆摆手，随后跟上金长老。
玉芯望向云儿远去的身影，为什么再看向他的时候内心会升起某种奇怪的波澜，云儿比之前高大，也更为有礼，甚至有些举止像极了夫君。
她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儿，灼热的心动之感一直烧到耳根。
金长老和云儿出宗府大门的时候正和一名锦袍男子擦肩。
糟糕！
金长老一个闪身挡住双方的视线，本以为就这样就能错过去了，谁知秋儿那丫头自己追出来，手里拿了个草蚱蜢塞给云儿。
“云儿哥这个给你。”
云儿见是她就温和一笑：“谢谢。”
锦袍男子的目光也就因此定在云儿脸上，露出深邃的目光：这少年还真是面善。
秋儿察觉回身，眼光一闪：“皇……”
锦袍男子蹲身把她抱起来：“秋儿，黄叔叔过来看你了。”
秋儿是何等聪明，借机就环抱住男子的脖子：“黄叔叔，秋儿好想您。”
一个失神的功夫，金长老已经拽着云儿跑远了。
锦袍男子定睛：“秋儿，他是谁？”
秋儿呆呆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云儿哥是爹和二哥在路上救回来的。”
云儿……有意思，这少年冷不丁看上去太像皇兄了。
他向旁边的人递去眼神，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命下人去探云儿的路子。
他勾出抹淡淡的笑容，抱着秋儿迈步而入：老宗啊，你到底瞒了朕多少事情？
澜少夫人见他来了就是一惊，拽着玉芯与家眷跪下一同行礼。
他是微服而行，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声张，将秋儿缓缓放下来，环顾一圈，堂堂一品大员枢密使主事的两位公子的葬礼也太冷清了。
眼光最后落到中央的木棺上，令他好一番纳闷：“这么多天了，为何还不入土为安？”
澜少夫人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他加大了声音，明显有些嗔怒：“朕在问你话。”
秋儿赶紧替大嫂回：“皇上，是爹拦着不让。”
童言无忌，这事由秋儿说最为合适。
秋儿见他的目光缓和，赶紧就接着道：“下人们一要把棺材抬走，爹就站在上面又唱又跳，说是圣上御赐的棺材谁也不能拿走……”
皇帝叹了口气，他这是在怨朕啊！
他默默对着棺材一鞠躬，又看向嫁过来没多久的纳国公主，苍白病弱地往那里一跪，哪还是之前头一次见到时那种青春明丽的样子，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宗家二位公子以及卓非山之战牺牲将士的后事你要协助处理妥当。”
旁有身穿便服的官员低首听令：“是。”
“老宗呢？”
澜少夫人抬目：“回陛下，爹在内室。”
引领的下人将门拉开，低首退下。
宗大人知道皇帝来了就想下榻相迎，谁知一个不留神就从榻上滚落在地，声音颤抖：“老臣给圣上请安。”
皇帝过去扶他：“你重病在身不必行礼了。”
宗大人强忍住泪水：“多谢圣上。”
皇帝叹了口气，他早就听说宗大人因为丧子之痛而神志不清，闹上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等他出面，他哪里会不知道宗大人的心思：“你那两个儿子朕会让他们风风光光下葬，死后也会追封受赏。”
宗大人闻听就老泪纵横起来：“老臣的两个犬子为国献身是他们的荣幸，只恨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逝者已矣。朕看威儿和秋儿关系不错，这亲事该定就定吧。”
宗大人微微颔首，攀上了皇亲，他好歹日后也能有个保障。剩下就是怎么给回之报仇的问题。
皇帝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朕今日在你府门前见了个叫云儿的少年，你可熟悉？”
宗大人被问得一愣，他没料到圣上会问他云儿的事，搞不好他就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权衡之下还不如打个马虎眼，擦拭泪水：“那云儿的父母亲人离世，老臣见其可怜便收留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就自己出去谋生了。”
皇帝凝视起他：“老宗，你说实话，这云儿是谁的孩子？”
宗大人不假思索：“老臣不知。”
皇上直接挑破：“多半是皇兄和姜妃的骨肉吧？”
这事容不得迟疑，当年宗大人心软没听圣上之命杀掉小皇子已经是抗旨不遵，现在只能是顺其自然一瞒到底：“请恕老臣老眼昏花没认出来，不过当年先帝和姜妃娘娘的孩子的尸体是老臣亲眼所见。”
“你……”皇帝见宗大人这么坚定，竟也有些怀疑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
金长老抓着云儿一直到巷口，见没有人追过来才放心地松开他。
云儿好奇地跟着张望：
“你怎么见到那人跟耗子看到猫一样？”
金长老气息未平：“你可知那人是谁？”
云儿摇头。
金长老一字一顿吐出：“当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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