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巧维持微妙平衡

　　圣上一语，直接将这难题抛给了宗顾，不过已有了偏袒之意。

　　他宗回之是宗大人的儿子，即使兜兜转转，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她看出老爷的神色有些黯然，不过仍挺着脊背，应战。

　　他稍作了沉思，才抬起头道：“此次碎牙山一行，回之与姜氏一族打过交道。”

　　阿萍发觉尹大人听到这话后身形猛地一颤。

　　圣上提了些兴致道：“嗯，继续说。”

　　他继续道：“他们本性纯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而所谓妖术皆为类似机关巧制，如今已全部失传。且乱党之事已过去多年，圣上宅心仁厚，自是不再追究。这木人无心，又算个工艺品，自是有意者得之。”

　　她想他这番话是向着老爷说的，又瞥见宗大人的铁青脸色，对此番言辞颇为不悦。

　　尹大人则暗自将僵紧的肩膀微微放松开来。

　　圣上深望着宗顾，有些记忆回现在脑海，不多时含着笑意唤了一声“宗爱卿”。

　　宗大人叹了口气，道：“陛下，微臣不与这工艺品计较了。”

　　她见尹大人冲宗顾略施了一礼，他去扶，对方却避开了。

　　一段箫声婉转而至，阿萍知道是柳公子所吹响。

　　却见宗二公子不经意间触到琴弦，手指在弦上一划，这木人便又动起来，跟着柳公子的箫声的曲调走近，默默站在一旁。

　　柳公子随即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这木人就站在她旁边，总觉得有些瘆人，不过细加看去，倒是没有那么凶。

　　木人赐给老爷，古琴赠与他，宗大人与尹大人也各有赏赐，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台上之人散去，她只感就像一场演出的结束，没有胜负，似乎又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些什么。

　　宗二公子的一言一行再度于她的脑中浮现，她有些佩服他的机智作风，心头如同那把古琴，有了些原始而纯粹的波动。

　　他回返座位。随从自宫人手中接过那把古琴，偷偷瞄向自己家老爷。

　　宗大人已经叫秋儿去自己那桌，留下他一人默默反省。

　　秋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声道：

　　“二哥居然还留了一手，秋儿可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曲子，日后教我！”

　　他笑着回应，人已经疲惫地瘫在桌案前。

　　各桌开始补充菜肴果品，香气四溢，早已掩盖了这些硝烟味道。

　　宫宴上的眼神穿梭，暗潮涌动，举杯逢迎的祝贺，官场套话的开场，不醉不归的架势，令阿萍觉得有些乏味。

　　后面是个充满异域情调的歌舞。

　　她向小姐打了个招呼，自己从殿内偷偷溜出来透气。

　　月色凄美，她寻了个不起眼的红柱子，不知道这宴会到多久，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呵斥开了小差，就坐在廊边，仿佛今夜这月亮专属于她——其他人，大概也没有时间去关心月亮吧。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慵懒而轻缓。

　　“宫宴就是这样无趣。”

　　她想，他是靠在与自己相同的柱子上，只是背对着背。

　　“宗公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道：“是啊，却不得不为。只有出来才能稍作喘息。”

　　她想象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方才的宴席上，多谢宗公子帮老爷解围。”

　　他“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像是走了。

　　她回头，只看到他的背影，却不是往清和殿的方向，于是好奇地追了过去。

　　不久却有些后悔了，这偌大的皇宫，她又不熟路，走丢了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她有些害怕，却听到他的声音在一处假山背后传来，这才快走几步，俯在假山一侧，瞄过去。

　　她只能看见他的半个身子，对面还有个人隐在了树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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