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

　　“吱吱吱——”

　　灵雨坐在秋千椅上，靠在椅背上晒太阳，看着云兮在院里跑来跑去的撒欢，眯了眯眼，像只慵懒的小猫。

　　难得啊，偷得浮生半日闲，虽说不能和煜心宫的日子相提并论，但和她以往的“历练”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咚咚咚——”

　　灵雨的思绪被打断，闻声望去，弦思正站在门前维持着敲门的动作，淡然微笑。

　　她忙站起身来，笑道：“进来就是，敲门做甚？”

　　“没什么，礼不可废罢了”，弦思走上前去，整了整发皱的衣袖，闲谈了几句之后将他的来意表明。

　　“上神说要带我出去逛逛？”灵雨一脸茫然，皱了皱眉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师傅不是这么说渊然上神最是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吗？怎么还上赶着了？

　　为了不被嫌弃，她今儿可是连门都没出，就怕遇上那位爷，毕竟寻找药庐还得耗上好久，她可不想这么快就给人留下一个坏印象。可是，现在看来渊然这反应不像啊，难道是师傅的消息有误？

　　“嗯，是这么个道理”，弦思暗自咂了咂嘴，理是这么个理，可这话从这位上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味儿了呢？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他该管的，纠结那些做什么？

　　他试探地问道：“那上仙的意思……”

　　“我当然可以啊，就是麻烦你们了”。灵雨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弦思笑道：“上仙太客气了，既如此，那弦思就下去准备了”，见她没别的要求，便抬脚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看她，道：“上仙，府里府外您尽可以随意进出，不必拘束，我们早前得了吩咐，您若出府，会有侍卫暗中保护您，听闻上仙天性活泼，在这里不必压抑自己。”

　　灵雨闻言有些惊讶，呆呆的点了点头，除了煜心宫的人和南絮他们，从来都没人将她看得这么重过，突然听到这番话，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我知道了，有心了，谢谢”。

　　弦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接触还不到一天，光是道谢他就听了好几遍了，小姑娘虽好，可也太客气了，显得生分。估计还自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但习惯这东西，怎么遮得住？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她的话，

　　“那个，弦思你还是直接叫我灵雨吧，我还是不太习惯你这么叫我，连厨房的刘大娘都是叫我名字的”。

　　她这个上仙都是吊儿郎当的，哪儿有半分实力，每次听别人这么叫她就总觉得脸上热得慌，如今也确实是憋不住了，忙向弦思说明一下。

　　弦思眨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这是……让他别客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他也不推辞，道：“好，那我就直接叫你灵雨，说起来，我可是比你打了八九百岁呢”。

　　灵雨一听懵了，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怀疑，还带着几分茫然。这，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她还以为弦思和她师兄差不多大呢。

　　这好歹也是个上千岁的仙人了，脸上怎么一道褶子都没有？话说回来，好像渊然现在也是面冠如玉啊，为什么啊？难道这三千城的水土养人？

　　弦思看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大概也猜得到她在想些什么，暗自笑了笑，然后径自离开，留她一人在原地兀自纠结。

　　下仙界是介于人与仙之间的地方，若真说起来，能在这里的人也算的也算是散仙，却不入神籍，修仙成仙，修魔为魔，修妖做妖，活得也挺自在。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本事的，来历也不尽相同。当然，在这一点上，看着周围的人便知道了。

　　灵雨盯着时不时从天上御剑飞过的人，还偶有一两个是“御毯”的，心里暗自思忖：早知道，我就把云兮也带出来了。

　　“和当年相比，如何？”

　　两人并排行走，耳边传来渊然的声音，灵雨知道他指的当年什么。她看看四周的人，简简单单，平和安乐。除却叫卖的摊主和行人，一旁还有几个小孩磕磕绊绊的炫耀自己新学习移物术。灵雨看着不禁笑眯了眼，神色格外柔和。

　　“是每座城都如此吗？”

　　渊然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神色软化了些，道：“那倒没有，明城是主城，比其他地方要繁华一些，但是那些城也不差，彼此之间互通有无，这几年上仙界招去的天兵天将也不少，有几个城里的我个人名下的铺子盈利比明城还多一些，当然，成魔成妖的也不在少数”。

　　灵雨听到最后一句，转头看向他，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来到这里实属不易，却走了妖魔之路，你会可惜吗？”

　　渊然不经意间望进了她的双眼，愣了一下，心下感叹：好干净的一双眼睛。

　　他摇了摇头，笑道：“那倒不会，路都是自己选的，想成为什么样之前总会有所思量。成仙之路太过不易，稍有不慎，连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都没了，走别的道也未尝不可。本座没有立场去惋惜些什么，只要他们觉得值得，那就够了。

　　不过本座这里也是有规矩的，凡是从三千城里出来的妖魔，若敢为非作歹，为祸世间，我渊然自当派人清理门户，所以这数万年来，也未有人在天帝面前参过三千城一本。”说道这里，他的声音里多了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灵雨抿着嘴唇，脸上多了丝崇拜，好像这样看来，眼前的人更好看了。

　　渊然半天都没得到回应，奇怪地朝灵雨瞥了一眼，见她这副模样，挑了挑眉，道：“你想说什么？”

　　灵雨歪了歪头，酝酿了一下，缓缓地说：“上神，你真好看”。

　　“……”

　　“有你在，三千城有福”，她接着补充道。

　　“二三百年前，我还在风城的时候，那时候，天上是没有人御剑飞行的，很多人都向往仙道，周边总能听到天雷声和号叫声。冬天太冷，很是难熬，我总怕自己会冻死在那座破庙里。可是现在，好像很多都变了，我很喜欢。”

　　渊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变了？”

　　灵雨嘟囔道：“好歹我也经常偷溜出来，附近那些城池也路过不少次，只是不久前才知道那些都是你的领地罢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看在你挺会拍马屁的份儿上，今儿本座请客，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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