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赐婚
“你糊涂！”
书房内一阵咣里咣当，守门的两个小童儿互相看一眼，都不敢推门进去收拾。
安国公正在里头发脾气呢，谁敢这个时候进去触霉头。
“我现在就让人把那个孽子追回来！”
“祖父！”
阮嘉怡双膝一软，扶着书案慢慢跪下来：“叔父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正与大公子把盏言欢。祖父此一去，岂不是打大公子的脸？日后，大公子若是能到那一步，我们安国公府要如何自处？祖父，三思啊！”
“他还没到那一步！以后能不能到，还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安国公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咬着牙花说话：“现在就想得这么长远，还想用威势来逼迫我安国公府，也太不把我安国公府看在眼里了！大王若是知道了，岂能容他？”
提起大王，安国公就忽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叠声地唤人来更衣，他要进宫去找大王。
阮嘉怡岂能让安国公去。
她扑过来，用后背顶住了门，哭道：“祖父要去，就是让孙女去死！”
安国公一下子怒了，高高抬起手，猛地抽了阮嘉怡一巴掌。
“我怎么就是叫你去死了！你阿翁阿母遭遇不测，你这么点儿大，就是我养着的。但凡你磕着碰着了，我这颗心就要揪老半天，恨不得替你去受了！你现在却说，我叫你去死！阮嘉怡，你有没有心！你这是往我心口上戳刀子！”
安国公踉跄着后退几步，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巴掌给抽干了。
他望着阮嘉怡那红肿的脸颊，一颗心揉来揉去，几乎要被揉碎。
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亲孙女呀！
她的眉眼，和长子的眉眼十分像，都是温润中透着股刚毅。看着她，安国公就像是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长子。
若不是气极痛极，他又怎么舍得打这一巴掌！
“你起来！”安国公赤红着双眼瞪着阮嘉怡，“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我这次进宫，就跟大王说你立志自梳，终生不嫁。”
阮嘉怡顺着门，身子软成一团，滑坐在地上：“祖父，没用的。叔父想来已经与大公子说了，我之前是点过头的。祖父若是去宫中请旨，岂不是出尔反尔？祖父，你就依我一回吧！我云英未嫁之身，与大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名声已毁。除了大公子，我又能嫁谁呢？”
安国公大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似乎马上要冲破紧绷在外头的绫罗绸缎。
他如何不知嘉怡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不甘心。
那大公子出身低贱，哪怕是在王后膝下养了几年，仍旧是从一个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样的出身，怎配得上他的孙女！
安国公额上青筋起伏，孙女还是意志不坚，被她叔父哄了几句，就点头答应了。
大公子若是换做萧震霆多好，那会儿阮嘉怡点头，安国公立马就在门口放炮仗庆祝。
说起来，萧震霆心悦阮嘉怡，都传了一年了。可嘉怡却死活不肯点头，为何大公子和嘉怡的事儿才出了几天，嘉怡就点头了？
真的是为安国公府考虑吗？
还是说，嘉怡其实心悦大公子？
安国公沉默了。
他带大的孙女他清楚，性子倔得十头牛都拉不住。嘉怡要真是存了这个心思，安国公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二月十二，宫中就传来一道旨意，将溧阳翁主阮嘉怡赐婚给大公子萧鉴宁。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到了八公主萧沅姝这里，却变成了坏事。
景德宫的暖阁里，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萧沅好一脚踏进屋，差点就踩上一枚碎瓷片。吓得宫婢们脸都发白了。
八公主也悬着一颗心，看着萧沅好被宫婢抱起来，便沉下了脸：“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把这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
宫婢们大气不敢喘，赶紧手脚并用地收拾屋子。
不到一炷香，屋子里就焕然一新，地上的碎瓷片都被扫了出去，多宝阁的架子上又重新摆了一套瓷器。
萧沅好很为那些美丽的瓷器可惜：“八姐姐作什么生这样大的脾气？那些瓷器可是父王专门为了八姐姐烧的一窑白瓷，八姐姐就这么砸碎了，父王知道要该伤心了。”
八公主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眼泪就落了下来：“父王一点都不疼我。明知今儿个是我生辰，却要在今天颁下赐婚旨意，活活让大哥哥抢了我的风头。”
萧沅好憋不住笑，扑进大迎枕里，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八公主被她笑恼了，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扑过去挠萧沅好的痒痒：“我叫你笑！我正伤心着呢，你还笑！”
萧沅好忙求饶，姊妹两个笑闹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宫婢赶紧给两个小公主重新梳妆更衣。
时辰还早，其他几个公主都没来，萧沅好便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抱着个点心匣子，一边吃，一边和八公主说话。
“八姐姐，要我说，你刚才那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准保要笑话你一年。哪有因为哥哥要娶亲抢了自己的风头，而在屋子里摔东西的？这话传出去，钱阿母头一个就饶不了你。”
八公主立时就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转头吩咐自己的宫婢：“传下去，刚才我屋子里的动静要是传出去半个字，都别想好过了！”
萧沅好竖起大拇指：“八姐姐真威风。”
其实有兰香夫人在，这点动静怎么可能传出去。她不过是给八公主提个醒。
八公主却真心实意地抱住了萧沅好：“小十，是我大意了，这次多亏你提醒我，换了旁人，必定要看我笑话。”
“那可不一定，我看五姐姐就会提点你。”
八公主叹口气，仰面躺在大迎枕上，摊手摊脚的，看起来很是惬意。
“小十，我跟你说一句真心话。你现在还小着呢，把我这话听进去，也不至于吃亏。咱们姊妹里头，阿婵姐姐心胸最狭窄，你要离她远远的，省得被她讹上。五姐姐倒是个好的，但她性子太过软和，有时候也未必是真心对咱们好，不过是端着阿姊的派头罢了。至于七姐姐，她心高气傲，谁也瞧不上，怕是不愿意与咱们玩。”
萧沅好看她单单漏了一个九公主萧沅婳，便催她继续说。
八公主扁扁嘴，似乎很不屑：“我最瞧不上九妹妹了。跟她说话，每个字都要在肚子里头掂量来掂量去，生怕哪个字说错了，就把她给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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