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与我有有什么关系
不等平厉开口，他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是等高庆关的消息吧？我劝将军还是死了这条心，别说现在高庆关安安稳稳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高庆关出事了，也还有那么多守城官兵在呢，轮不到将军上场。”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皇帝的命令已经下达，将军，可以安心陪着夫人上路了。”
男人嚯地站起来，瞪向年轻的赟都王：“我可是你的父亲，你想án？”
“父亲？”少年冷笑：“将军可不要胡言乱语，我的父亲，乃是已故赟都王，如今我已经光明正大继承了王位。您若是再胡言乱语，可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平厉牙齿咬的咯嘣想，有心呵斥几句，却看到少年赟都王寒冰一般的眼睛。
他平静如看待死尸一般地看着他，说：“将军千万不要不识抬举，本王与父王可不一样。将军若惹了本王不高兴，可不会跟您客气。来人！”
话一说完，就看见何芷的侍卫，压着三个伤横累累的男人跪倒了他们面前。
“这是您的属官吧？对将军可是忠心耿耿，所以本王随了他的心愿，就让他为将军以死尽忠吧……”
何芷一抬手，侍卫手起刀落，讲属官的人头看罗在地。
平厉呲目欲裂，惊恐地盯着何芷：“你……你怎可如此乱来？无辜杀兵，会使边关生乱。”
“哪又如何？”少年好笑：“乱与不乱，与我有有什么关系。”
“你可是赟都王。”
“也是，我才刚当上王爷呢，还想多玩一会儿，若一继位就把赟都弄出了乱子，可就玩不了几年了。不过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将军您呢么？您这般忠心耿耿，应当不会看着本王好生生地把赟都弄没了吧？所以，接下来怎么做，就全看将军了。”
以前安静荏弱的少年，刚刚挣脱樊笼，就伸出了尖锐的利爪。
他从未被人好好教养过，所以所思所想，也全部随心所愿。
一个没有底线，什么也不在乎的人，你根本不能拿常人去理解。
平厉深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挖了一个大坑，并且三两下，把自己埋了。
他身边两个人，都不正常，一个慕伊人，一个何芷，还全都是他自己使了手段弄到身边来的。
人生惨痛不过如此，平厉此时后悔不已，可惜后悔早就晚了。
何芷根本不在乎高庆关，不在乎赟都，不在乎王府，不在乎王妃，他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自己一定要跟他评个你死我活，后果不堪设想。
先不说赟都会如何，仅仅太妃，就没有活路。
惊怒不注意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平厉不得不承认，他跟慕伊人一样，拿住了自己的死穴，还斩断了自己的退路，想不听他们的，都不行。
“好，我去京城。”男人深思良久之后，咬牙说道：“但是，你必须保证，会好好照顾王……太妃。她毕竟，毕竟是你的母亲。”
何芷终于笑了：“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毕竟就像你说的，她可是本王的母妃。”
少年言笑晏晏，心情很好。
苍白的脸上，也生气了一点红晕，让他显得稍微健康了一点。
赟都王刚从将军府回来，已经审升格成为太妃的韩凤婷，就知道了爱人准备启程的消息。
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立刻派人把平厉请了过来。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为为什么突然说要启程了？”
“皇命不可违，我也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可怜的宁儿，他还那么小呢，怎么能去京城当人质？到时候一言一行，都要看人脸色，那怎么可以！”
平厉沉默不语。
太妃抱着他嚎啕大哭。
何宁在外面，听见了动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母亲的话。
他阴沉着小脸儿，嘴唇咬得死紧。
平厉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孩阴着脸的样子，跟何芷居然一模一样。
这个想法让他一瞬间冷了个透心凉。
他垂眼看正抱着自己哭泣不止的女人，忽然感觉爱人不是爱人，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何宁被他看了一眼，脚下一顿，气呼呼地转身往外院跑了传过去。
相比起平厉这个大人，果然还是多年一直病歪歪的何芷要好欺负一些。不顾宫人阻拦地闯进了何芷的书房，何宁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东西就是一通乱砸。
何芷坐在案前，什么话都没说，就看着他砸。
等何宁砸得差不多了，才回过头，倨傲地看着这个跟他从小就不亲近的名义上的哥哥，眼中喷火：“我不去当人质。”
“皇上不过是请你前去观礼，怎么说是人质？”少年心平气和，像个好哥哥。
何宁却不吃他这一套，怒道：“别把我当傻子，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一个，一个……抢了属于我的王位，还想把我送去当人质，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呵！”何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看来王家的教育也不如何嘛！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心教你。”
“你在胡说什么！”他自小在王家接受教导，对王家的认同感，可比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多。
何芷问他：“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人在屋檐下，就要学着低头的道理？现在赟都是由我做主，你高兴不高兴，想什么不想什么，你猜猜我会在意吗？”
何宁哑口无言。
他不是突然明白他所说的道理，他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还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口来。
“平将军已经答应了，你们明天就上路。所以我的好弟弟，你今天晚上，是你在王府待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早起，我会好好给你们送行的。”
时隔经年，慕伊人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车马吱呀，徐徐而进。
已是五月早夏，树茂花红，水秀山清。
生机勃勃的一片，宛如伊人此刻的心情。
这条路在梦里曾经出现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只是每一次，自己都是反方向坐着，也永远走不到尽头。
伊人虽有决心，一定要回汴京，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真的有一天会梦想成真。现在，当她真的踏上了这条路，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毕竟时间太长了，整整十五年。
她以为就算要回京，应该也是在几年之后的。
然后她又整个人陷入迷思，连马车的颠簸都不觉得辛苦了。
相比起来，茶嬷嬷和绿意她们，就比她要镇定多了。尽管她们也很高兴。
“谁也没有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回去了。”绿意跟清风叽叽喳喳地说：“离京的时候，我还想着，往后可怎么办呢！咱们都没有在赟都待过，也不晓得姑娘家里的人如何，哎……现在可好了。待咱们回了京城，到底是长大的地方，有个什么，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个路子都找不着。”
“就是，也不知道红桃姐姐她们怎么样了，说不得已经嫁了人了吧？咱们走那会儿，就听她的老子娘说，要接她回去出门子呢！”
小丫迷茫：“清风姐姐，你说咱们到了京城，能见着皇帝老爷不？我听说皇帝老爷长了三个脑袋有一万岁呢，那得有多老了呀！”
“你这丫头，让你好好跟着无忧长乐他们一起读书，你偏偏要撒泼爬树，这下好了，什么也不晓得。那皇上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轻易见得的吗？还什么三个脑袋一万岁，也不知道听谁说的。”
“我不就是问问么！”
小丫撅着嘴，不满地嘟囔。
伊人的马车走在她们后面，听着她们隐约得笑闹声，居然迷糊着睡着了。
颠簸摇晃得马车，好似婴孩沉睡的摇篮，伊人竟然觉得舒服，就这么白天黑夜地，睡了一路。
这般走了十几日，到了五月下旬，他们才终于到了首都汴京。
本以为再次看到那巍峨的城门，伊人会百感交集，其实当时她正谁得迷糊糊，连明月叫她，她都没有理会。
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将军府了。
平家在京城没有产业，平厉本人，这也是头一回来汴京。所以这个将军府，实际上是皇帝临时赏下来的。
地段并不太好，离京中高门世家聚集的黄桃巷子有一段距离。这宅子以前是一位富有的商人的产业，后来商人家破人亡，宅子就被朝廷收走了。现在赏赐跟给平厉，寓意深刻。
不过伊人还挺高兴，这处宅院因为离高门聚集的黄桃巷比较远，所以面积就很大。最妙的是，宅子被建在一个平缓得小山坡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要知皇城汴京，地处中原正中心，土坯肥沃，地势平缓，尤其建都几百年的汴京城内，想要找一个小土坡，都是很难的。
伊人站在大门口兴味地看了半晌，道：“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终于回来了！”茶嬷嬷也兴味地感叹：“哎！真是太好了！”
虽然才过了一年，但不知道怎么的，却好像过了很久似地。
去年离开汴京时，伊人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现在再回来已经是一府的当家主母。
要说，也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虽然回到了京城，他们的处境可不算好啊！
平厉是离开了赟都，被胁迫而来，本人就是了失了quán bǐng的空架子。伊人作为他的妻子，地位自然会受影响，以后行为举止，都要处处谨慎了。
再一个，自家姑娘心气儿大，可再怎么说，孩子也该要一个的，这事儿她却不敢提。
好在人已经回了京，待有机会，见了太太，让她劝一劝，说不得也是可以的。
茶嬷嬷虽有隐忧，但对未来，还是比较看好的。
她知道有玄家在，伊人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可惜她的想法，与慕伊人自己，却是千差万别。
按道理在玄家待了十几年，即便之前因为玄黎的事有些不愉快，但到底也不是没有关系的人呢。伊人此次从赟都回来，怎么说也该上门去拜访一二。
可惜自从回来之后，伊人别说见玄家人，便是自己的弟弟慕青则，她也没派人去送个信儿或者看一眼。
住进了将军府之后，伊人每日都忙着布置屋子，装扮宅院，欢天喜地的，一点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茶嬷嬷看不下去，到底凑上前提醒：“姑娘先把家里的事儿放一放，这里都下人看着呢。咱们已然回了京，玄家那里，若一点不上心，会被人笑话的。”
会笑话她白眼儿狼，会笑话她还惦记着玄大公子，所以才羞于见人。
“你说的事情我都明白，嬷嬷。”伊人还是那个样子，告诉她说：“但是我跟玄家，已经没关系了，犯不着计较什么恩情不恩情。嬷嬷若是觉得不妥，便当什么也不晓得吧。”
茶嬷嬷见状，虽然还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再说出口来。
她到底是记恨大公子了。茶嬷嬷这么想着，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伊人穿着薄衫，信步走在荒芜的花园里，微风拂面，好不快活。
这偌大的园子，已经许久没有住人，这些日子要花功夫修葺，房屋倒还好说，因为虽然无无人居住，但到底还不曾破败，修葺也只是反省便可。
然而这花园假山，却是荒芜良久了，伊人想要大修，便日日出来查看。
昨天傍晚，她还画了图纸，要给前庭来个大变样。
不过工匠还没找好，前庭就只能先放着了，如今带着丫鬟小厮们，只好在花园里晃。
行至兰亭，伊人驻足望去，发现原本种着兰草的花圃里面密密麻麻，长满了杂草，兰花却只剩几株，在偏僻处可怜兮兮针扎着活着，也早就没有了兰花原有的娇贵样子。
伊人见状吩咐明月：“这里记着，要全部种成菊花，白色跟金色的。还有那边的假山也是，把兰花野草什么的全部拔了，换成菊花！”
茶嬷嬷吓了一跳：“姑娘怎的，不喜欢兰花了？”
伊人噗嗤一笑，摇头：“从来都没喜欢过。”
兰花名声好，但凡自诩君子的，都喜欢这些被拔得高高的东西，说花必定梅兰菊，说树必定青松柏。前世的慕伊人，也是这般，总喜欢那些清高隽永的东西，不喜欢沾染任何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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