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繁华落尽

　　结果早上醒来，他不在，枕头的那一侧冰凉一片。

　　我痛哭失声，我觉得我失去了一切，我把底线踩在脚下，我把自尊抛到脑后，最后我还是没有留下那个男人。

　　你们只能留下男人一晚，那是你们的床上功夫；老婆才能留下男人一辈子，那是爱与责任。

　　回到夜不眠，我看着大家坐在台前化妆，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我跑进洗手间吐得胆汁都吐出来了，我明明没有喝酒啊！

　　“田蜜不会怀孕了吧？”

　　“说自己清高没有陪男人，私下里谁知道陪了多少人？”

　　我竟然没法骂回去，眼儿媚走进来，插着腰，瞪起眼睛，“你们俩有本事把那人留住，在这里叽叽歪歪，恶心谁呢？田蜜被多少男人睡了，我不知道，你们被多少老男人睡，我可是很清楚。”

　　两个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转身走了。

　　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的我，还有旁边的眼儿媚，突然一股冲动扑进脑子里，“眼儿媚，去找红姐，我卖身，谁出价高，我就卖睡。就后天晚上！”

　　“你跟谁置气呢？”

　　“我是婊、子，立什么贞洁牌坊！啪！”眼儿媚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左脸火辣辣得疼。

　　“你想清楚了，我们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好再开口。”

　　我离开了夜不眠，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北海市这么大，可是我却除了夜不眠之外，没有其他的去处。

　　我坐在一个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夜景，想着自己刚来北海市那天，也是这个温度，我就五百块，什么东西都新奇，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

　　白天在餐厅干活，晚上在按摩院端茶倒水，我一直害怕那些老男人会占我便宜，为了这个我每次都战战兢兢。

　　“占你骗你？你给我钱，我还嫌膈应！”

　　这是那个恶心的按摩院打手说的话，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卑微。

　　中学的老师说，女人一定要看的两本书，《乱世佳人》和《简爱》做女人一定要做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一直记在心里，就算沦落风尘这么久，我也没有忘记过。

　　可是……

　　老师，我还是把自己贱卖了。

　　“每次看到你，你好像都很落魄！”一张纸巾出现在我面前。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陈默脸上温柔的笑，我接过纸，擦掉眼泪，顺便捏了鼻涕，站起来不管陈默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可能觉得没见过我这么粗鲁的女人吧。

　　把纸扔进垃圾桶，我往下走。

　　“你是夜不眠的小姐？”陈默跟在我身边。

　　我扭头看他，“你说小姐是客气了，陈先生。”

　　“我有生意伙伴对你评价很高，我去夜不眠找你，可是他们说你今天休息。”陈默摸了一下鼻子，看我笑了，“我们很有缘，在这里都能遇到。”

　　“陈先生，我今天不工作，所以你要是对我有兴趣，明晚去夜不眠，我可以陪你喝酒唱歌聊天。”

　　“只有这些？”陈默目光突然变得幽深。

　　我优雅地回他一抹笑，“你朋友也一定说了，田蜜不陪夜的。”

　　“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跟我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我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那种地方……我，还是不习惯去，可以不去那里见面吗？”陈默有些困窘地看着我，我竟然发现他脸颊红了一分。

　　不会有这么纯情的男人吧？

　　我还在想他是不是装的，就看一长串警车呼啸而过，我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这么多警车出警挺少见的，看来有大事了。”陈默看着警车思索。

　　“我先回去了，陈先生。”

　　“我送你吧！”陈默优雅地伸出比了个请。

　　我点头答应，却完全想不到陈默要用这个车送我？

　　“自行车？”我的笑尴尬了，这些年我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我出来体验生活，如果坐不惯，我叫司机过来。”

　　车开到夜不眠附近，我看着十几辆警车把夜不眠围住了，所有人都被警车带走，看着那个五光十色的招牌，灭了。

　　夜不眠的招牌，从傍晚六点亮起来，凌晨六点灭掉，现在是晚上八点，它灭掉了。

　　我的一颗心都跟着吊起来了。

　　我要下车，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陈默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他一脸严肃，手里拿着手机，“先别动，我问问！”

　　陈默不知道给谁打的电话，过了一会，他收起手机，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夜不眠的后台倒了。”

　　夜不眠的后台倒了，我知道了。

　　繁华落尽，废墟仅存。

　　这就是我们的纸醉金迷，我突然累了，抱住自己靠在后座上，“我想回家！”

　　“好，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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