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敢不从

　　这缠腰草，到底有何用场？——博怡好奇地问睚眦。

　　缠腰草在水底扎根，三日便可蔓延成势，无波则静漂，遇浪则疯长。倘若有鱼兽下河，被此草触到，定会被疯长的草藤拦腰缠住，直到最后溺死或者饿死。狍鸮，我说的对吗？——睚眦哪壶不开提哪壶。

　　呸！俺可不想再想起这事了，就为了捞条寒潭赤鲑解馋，差点把命搭上，我容易吗？——饕餮连忙摆摆手。

　　就算把他们骗到水里被草所缠，那我们下去制服他们，不也被缠了？——奢厉说。

　　饕餮撇撇嘴，得意地指着睚眦手中的天玄剑说，龙二爷睚眦手里的天玄剑都不认识？这可是鼋族族长癞头圆亲自打造的北冥第一神剑，寒光烁烁，削铁如泥，最重要的是，在睚眦手中，能以燎炙剑法斩杀出美味的肉块！——饕餮说着，咂了咂嘴。

　　拿着此剑，遇草则砍，遇兽则斩，定能报了此仇。——睚眦再次把剑递给了奢厉。

　　见奢厉犹豫，饕餮走上前去，说，这么好的剑，让你拿着是抬举你。你不要，给我。

　　博怡也在一旁对奢厉说，收下吧，看来我们必报此仇不可了。

　　临难受命，莫敢不从。

　　奢厉只好接过那黑漆漆沉甸甸的剑。

　　阳山东面山坳中有一羊眼湖，你二兽现在便去那里种下草种，三日后，我去那里见你仇人尸体，一并取剑。——睚眦说完，扭头便走。

　　嚓啦！——奢厉手一松，天玄剑插入了土里。

　　睚眦回头瞪他一眼，只见奢厉楚楚可怜一脸病态地怔在原地，他摇摇头，说道，连剑都拿不起，看你那病怏怏的样子，如何报仇？

　　奢厉心下暗喜，私心想着睚眦能收回成命，哪知睚眦说，我再多给你宽限两日养伤，第五日，我来取剑，到时候你要是还未报仇的话，哼！

　　一句话，将奢厉残存在心底的最后一丁点儿希望浇熄了。

　　看着睚眦离去的背影，奢厉脑海中只回荡着睚眦的第八不杀——不得不杀犯我睚眦者。

　　记着，留活口啊，回头让龙二爷睚眦亲手斩杀。还有，那缠腰草可厉害，少种点即可，种多泛滥成灾可不好收拾。——饕餮补充完，便跟着睚眦跑走了。

　　有你什么事！——远远的，睚眦拿火焰状的尾巴抽着饕餮的脖子。

　　哎呦。——饕餮的喊声弥漫在大荒中。

　　看着两妖消失在夜色中，奢厉这才安下心来，可是他低头一看手中沉甸甸的天玄剑，愁绪纷飞。

　　不怕可能的危机，就怕无能的压力。

　　先回村吧。——博怡好像知晓奢厉的心事，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扶住了他。

　　谢谢。——奢厉本想拒绝博怡的搀扶，可是自己的腿每迈一步就疼痛难忍，嗓子眼的客气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客气什么。——博怡淡然道，你不用担心，我先把你送回去好生休息，草种我去种。

　　看着博怡弯腰捡着饕餮吐出来的草种，奢厉心下稍微有些踏实，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朋友分担危难的妙处。

　　如此，辛苦你了。——奢厉说。

　　其实，他们每天都要想好多办法整你，只是，有时候被我叉开话题，便没有实施。——博怡收拾好草种，过来继续扶着奢厉，一瘸一拐地走着。

　　那，我早该谢谢你。——奢厉心底忽然不是滋味。

　　我本来早想和你结交，只是，你总是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一时捉摸不透你的想法。——博怡说。

　　逼奢厉盗灵芝的三只羊精分别叫作土蝼、潜羊和博怡。

　　三羊经常结伴而行，其中土蝼以四角称霸，潜羊以他那螺旋状的大角扬威，而这博怡头顶仅有一只短短的独角，虽说四只耳朵，但终究不如前两位骇人，只得一直屈居其后。

　　但是奢厉还是很怕他的，因为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博怡在河边洗浴时，背后居中有一块荧色的绿斑。那绿斑是一个羊骷髅形状，长在通体黑毛的博怡背后，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幽幽的荧光，很是吓人。

　　我，我也知道你从未欺负于我。只是你我属于异族，这样来往，恐怕会引来不满。——奢厉担心地说。

　　怕什么？三日后，咱们就将他们解决了。——博怡面无表情。

　　当真要听那睚眦的话杀了土蝼和潜羊吗？——奢厉还是不放心。

　　你摸摸手中的天玄剑，看是不是真的。——博怡说。

　　可我直到现在，连宿脉都没有打开，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土蝼。——奢厉一脸委屈，说，每次在斗门院外偷窥，只学到些花拳绣腿，还总被土蝼追打。

　　就这几日，我陪你加紧训练，相信一定会有所精进。我的宿脉就是花了三天时间打开的。——博怡拍拍奢厉。

　　那，你目前有几个宿脉？——奢厉问。

　　我想想，约摸有三个吧。——博怡回答。

　　那你的灵力是什么？——奢厉更加好奇。

　　我们大荒的兽，大多都是风灵吧。——博怡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像白虎神一样。

　　天地洪荒时期，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身体化为山石草木荒泽土地及万物，其气化为风，其音化为雷，血质化为水，血热化为火，故天地除万物外，还有这四种不能言状的灵力所在。

　　而大荒战斗之兽，凡成精成妖者，均可打开体内宿脉感应天地间四灵力，为己所用。

　　而将这四灵分别运用得最好的，早已成了主宰四灵力的大神，白虎即为风灵之神。

　　这么说，你体内已经有了风灵？真厉害！宿脉在哪？让我瞧瞧。——奢厉全然不顾他和博怡只是刚刚结识的朋友，抓着博怡四下乱摸。

　　不告诉你。——博怡连忙躲闪。

　　也不知道我的灵力是什么。——奢厉见被拒绝，暗自神伤。

　　看你的模样，不是虎族就是豹族，宿脉感应出风灵的居多。——博怡说。

　　那睚眦用的可是火灵。——奢厉羡慕地说。

　　你没听饕餮管睚眦叫龙二爷吗？人家可是龙族，天生宿脉，灵力随意转换，我们可不能和人家比。

　　你怎么知道？原来龙长那样啊？我可是头一回见。

　　斗门院师傅讲的。我也是头一回见龙，说实话，那犄角真不如我们羊族好看。

　　我倒觉得挺威武的。

　　威武什么啊！歪歪扭扭的，还没有你耳朵上的毛好看，对了，我能摸摸吗？

　　奢厉一愣，一种羞辱感袭上心头。从小到大，羊族妖精都拿他的这两簇毛取笑，欺负他时，他也绝不让他们触碰。

　　未曾想今日初交的好友竟然有这恶趣味，奢厉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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