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擂鼓聚将

　　莫笑神色凝重的望着石凳上的地图，他的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许多人看向他时，神色间不经意的多了几分玩味。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仗打的不对，敢问哪里不对？”宋将军虎目微摄，神情有些愠怒。

　　莫笑那凝重的脸庞变得苦涩，他没想到自己那么轻的声音，竟然也能被人听见。

　　此时此刻，十几双眼睛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如果莫笑说不出个所以然，恐怕这群人不是讥讽这般简单。但如果说出缘由，天知道会不会有人暗中下绊子，参他一个质疑战事的罪名，别忘了，这策略可是天子和众朝臣商量出来的，不是谁质疑就敢质疑的。当然，舞修寒这种傻子除外。

　　一时间，莫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见莫笑迟迟不说话，众人脸上不善的笑意更浓了。

　　紧张的气氛使莫笑略显尴尬，随即他的心一横，鼓起勇气道：“不是不对，而是这分兵之策考虑的并不全面。”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等待着莫笑的下文。

　　只见莫笑那修长的指尖划过石凳上的地图：“这是长安，从长安绕道阳平关大约两千余里，这段路并不好走，几乎都是山路、密林，我天汉将士擅长平原作战，并不熟悉山地、丛林地形，一旦ｊｉｎｒｕ密林遇到羌人，恐怕要吃不少亏，这是其一。”

　　“其二，就算从长安绕道的这支军队克服地形劣势到达西凉边境，也很难有所建树，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分散在四周的各个部落，他们熟悉地形，皆是散兵游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袭扰或者逃跑，使军队疲于应对，疲于奔波。”

　　“因此，综上两点分析，从长安支援阳平关的这支军队，一旦受到羌人的阻击，就很难完成驰援的目标，而阳平关必定会陷入一场艰难的决战，说不定双方会在此地两败俱伤。”

　　莫笑既然开口，就不会藏着掖着，当然，他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他不敢说的太透。

　　宋将军的神情愈加凝重，显然，他将莫笑的话听了进去。

　　至于其他人，有些半信半疑，有些则是一笑置之。

　　“小兄弟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想西凉的地形和羌人的作战特点，陛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因此绕道长安一线的将领必定是熟悉羌人战法的名将。”宋将军肃然道。

　　莫笑暗自叹息，不置可否。

　　他虽然不知道分兵长安一线的是哪个将领，但从前世的结局来看，这支绕道长安的军队肯定受到了阻击，而且伤亡不是一星半点。

　　莫笑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分析的再透彻，也很难改变他人的看法，在他们的眼中，天子与臣子商议出来的战略决策必定是正确且不可撼动的。

　　“冒昧问一下，小兄弟年方几何？”宋将军仔细打量了一番莫笑，询问道。

　　“年方十五，未及弱冠。”莫笑道。

　　十五？才十五岁竟敢言论沙场战略，还提出质疑？在你眼里，朝堂上的武将都是白痴不成？

　　听见莫笑的年纪，许多人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轻蔑之意，心中不禁唏嘘冷哼。

　　这时候，洛九站出来打圆场，笑道：“古有甘罗十二拜相，近有霍侯十七拜将，由此可见，年纪并不代表经验和阅历，你们别看我这位兄弟只有十五岁，若论起军事才能，估计许多朝堂武将都比之不及。”

　　闻言，众人微惊，想不到洛家三少爷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洛九俊面含笑，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位寒江城少年，是怎样一步步来到金陵城的，无论是杀马贼、平门阀，还是救闻人，搅乱朝堂，这桩桩件件都不像十五岁少年该做的事情。

　　莫笑没有再去接话，更没有说“过奖过奖”、“哪里哪里”这般看似恭敬却又虚伪谦虚语，而是对众人拱手作揖后，缓缓退向角落的宴席中。

　　众人还以为莫笑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前者竟洒然而退……

　　宋将军双眼微眯，重新审视这位少年，他的潜意识中忽然对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时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呵呵，有意思的小子。”宋将军心头对他开始重视起来，当然，莫笑的名字也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宴席继续，众宾客推杯把盏，自由畅谈，不知不觉，拂晓已过。

　　……

　　第二日。

　　这一日是光化二十九年，正月初五，也是天汉将士出征的日子。

　　此时，金陵北郊校场。

　　校场周围用栅栏围起，除随军将士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栅栏百步，校场一大早，无数新征召的金陵子弟前来到征兵处报到。

　　朝廷怕驰援阳平关的兵力不足，因此除却八千老兵外，征召府又特招两千新兵，这样一来天汉的兵力达到了万余。

　　有洛九这种豪族少爷带领，莫笑ｊｉｎｒｕ校场并不复杂，当然少不了赵繁、诸葛信、吴辰等人跟随，几人相伴询问了帅帐的位置后，直接朝帅帐走去。

　　帅帐的位置在校场的正中心，周围被栅栏和拒马围得严严实实，帅帐两侧的将士披荆执锐，目光冷漠，前方时不时的有巡逻队出现，一轮又一轮的巡视治安。

　　帅帐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除非是朝廷的将领，否则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该拦下也得拦下，因此，洛九的身份到了这里便没了作用。

　　没办法，只能等呗。

　　几人找了附近某个偏僻的角落，靠在大树下打了会盹，大约午时一刻时，帅帐周围突然传出一阵“咚咚咚”的鼓声。

　　鼓声十分沉重，声音传得极远，连地面的砂砾都被震得微微跳动。

　　听见鼓声，莫笑几人迅速苏醒，随即赶紧朝着帅帐走去，步伐急促。

　　擂鼓聚将，三声鼓响，鼓停人齐，拖延者，立斩！

　　这是军规，众人皆知。

　　伴随着战鼓声越来越急促，莫笑的心中升腾起阵阵战意，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似乎被某种东西点燃了，血脉沸腾。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才是真正征战沙场的感觉！

　　咚咚咚的鼓声不断，帅帐外两旁的道路上站着两列执刀亲卫，他们的中间留出了一条两丈有余的甬道，所有的将领三五成群的朝着前方走去。

　　洛九、莫笑等人没有ｊｉｎｒｕ甬道的资格，只好低调的走向甬道外围的“豪族纨绔子弟区”，在这里，他们又遇到了昨晚宴会上的几名纨绔公子。

　　三声鼓息，武将们自觉站好了队伍，万余将士整体划一的列成方阵，迎风而立，威风凛凛。

　　此时，帅帐之中，走出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壮硕，略显黝黑，眉宇间英气十足，一双虎目散发着震慑的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便是指挥三军的名将，征虏将军，夏侯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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