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联姻与利益

　　莫笑突然想起来了，前世赵家和舞家的确有过婚约，但好笑的是，两家最终并没有结为亲家，原因是赵思及平日里纵欲过度，还没熬到成亲那年，身体就垮了，后隐疾发作突然离世。

　　赵思及死后，两家的姻亲自然而然就断了。这一次，舞倾城是幸运的，因为那位赵思及仁兄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混迹妓院酒楼，沉迷酒色，一味放纵。终于在不久之后，身体彻底垮掉，隐疾发作而终。

　　“赵家跟舞家的婚约定下了，我看啊，你是没机会了。”洛九瞥了他一眼，幸灾乐祸的道。

　　莫笑轻笑，脸上的慌乱之色逐渐消散，道：“赵家只是提亲，又不是成亲，着啥急啊，况且不到最后，谁敢说自己笑的最好。”

　　闻声，洛九眼皮一跳，惊声道：“莫笑，你不会要阻止他们成亲吧？我跟你讲，礼部太仆赵无常和舞家家主可都不是轻易招惹的人，你要是想再多活几年，千万别再整这些幺蛾子。”

　　“放心吧，我又不傻，不会去作死的。”莫笑神秘一笑。

　　见到莫笑那张布满欠揍笑容的脸，洛九心头直突突，天知道这小子会不会为了舞倾城再疯狂一次，他保证，如果这次莫笑再发疯，自己绝不会掺和，有多远跑多远。

　　“洛九，你知道舞家为何要跟赵家联姻吗？”莫笑不想再刺激他那颗玻璃心，索性便岔开话题。

　　“不知道。”洛九眉头轻皱，摇头道。

　　“士族与官员联姻，无非两种原因，一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二是政治姻亲，无论何种因素，对士族或者门阀来讲，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豪族要想长足延续，联姻是关键。我想赵家和舞家结为姻亲，应该是为了达到一种目的，只是这种目的，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莫笑思索一阵，淡淡说道。

　　“难道现在的姻亲都带有功利性吗？这世上就没有两情相悦的爱情？”洛九垂下头，喃喃道。

　　“有，但它极少存在于士族中。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联姻向来如此，其实百姓人家还好，并没多少门户偏见，但士族和门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联姻多少都存在些利益目的，或维护家族统治，或延续家族繁荣，总之，家族的利益是第一位的。”莫笑顿了顿，说道。

　　对于联姻问题，洛九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辟的见解，也许以后他的妻子也会因为家族利益而嫁到洛家，而他必须要跟这位素不相识，性格可能不合的女子厮守一生。

　　似是一场豪赌，听起来好像挺惨的，但这就是现实，谁让自己生在豪族中呢，他的存在，一切要以家族利益为重。

　　洛九使劲甩了甩头，叹道：“世人联姻都想以利益为重，可谁又想过那些女子的感受呢？如果她们嫁得好人家，自然无可厚非，但如果她们嫁的不好，定会葬送一辈子的幸福，如此又有何意义？”

　　“幸福？呵呵，世人的眼中只有利益，而女子都是利益和政治的牺牲品，何谈什么幸福。比之士族间的姻亲，皇室公主和亲利益更甚，你想想，我们天汉建朝至今，送走多少公主到异国他乡，可换来的是什么？仅仅几年的和平罢了，一旦出现利益冲突，两国交战，这些和亲公主便会沦为异国的阶下囚，她们的后半生必定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生不如死。”莫笑凝重地说道，语气中略带嘲讽。

　　顿了顿，莫笑继续说道：“女子一生的幸福与换取短暂的和平相比，两者孰重孰轻，自古便是存在争议的事情，或许在陛下眼中，后者较重，前者较轻，但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一个国家如果依靠弱女子维持长治久安，那么距离灭国之途也就不远了，因此我认为和亲只是利益的手段，毫无意义。”

　　洛九脸色微变，轻声咀嚼他的话：“和亲……无意义？”

　　“不仅和亲无意义，而且士族门阀间的姻亲也没多大意义。家族能否延续，能否繁荣，从来不是女人能够决定的，或许联姻能将衰落的家族维持一段时间，但如果没有能够挽救大厦将倾的子孙出现，衰颓是必然的趋势。”莫笑平静道。

　　“我认为无论是豪族也好，国家也罢，都应该有气节，有尊严，如果仅靠弱女子索取某种政治利益，实在是可笑了些。就拿和亲来讲，它丢失的不仅是公主的幸福，还有国家的气节、尊严，以及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国气势。”顿了顿，莫笑继续道。

　　洛九神色凝重，今日的他方才对于和亲以及联姻，有了新的认识。

　　莫笑的话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慢慢咀嚼，慢慢思考。

　　……

　　两人沿着秦淮河一直往南走，途中恰好经过一处烟花之地。

　　简单点说，这里的青楼比较多，什么竹翠轩，风雅阁，一方水榭等等，金陵城的风流场所跟其他郡县相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其最大的区别便是：这里昼夜无休。

　　也就是说，你大白天就可以到这片地域嫖一嫖，喝一喝，沉醉温柔乡，当然前提是你家的婆姨不是“河东狮吼”那种性情的。

　　金陵城最有名的青楼莫过于潇湘馆，里面的客人大多都是士族或者朝廷官员家的公子，而这里的粉头不仅皮肤水嫩，婀娜多姿，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沉迷于其中的公子哥们，醉生梦死，简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潇湘馆位于秦淮河西南角，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楼，木楼内外装饰的甚是奢华，里面欢声笑语，外面车马簇簇，馆前两个小童习惯性的弯腰恭声，满带笑意的引客人入馆。

　　路过此地，莫笑随意瞥了一眼潇湘馆，对其并无兴致，两人准备缓步离去。

　　“嘭！”

　　就在此时，阁楼上的一声巨响，引来无数客人的目光，莫笑、洛九听见声音后，也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只见一位身着玄蓝色丝绸锦衣的青年，自潇湘馆阁楼的木窗中飞了出来，看那飞出阁楼的姿势，像是被人直接从屋里扔出去的，随即身子怦然着地，吃痛大喊。

　　仔细看去，青年的模样还算英俊，他的腰间挂着一块银白色的玉佩，他披头散发，脸庞发红，略微有些醉意。

　　青年很生气，因为他确实是被人从阁楼上扔下来的。

　　“哪个小子活腻歪了，竟敢招惹本公子？给老子滚出来！”青年努力站起身子，对着潇湘馆的门前破口大骂。

　　片刻，一位模样极为清秀，手持折扇嫖客形象的人从馆内走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我，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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