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隔阂
一身便服的胡彦来到亭子中的时候，凌云志刚刚告别叶皖。
胡彦是故意等着凌云志离开之后才来找叶皖的，他走到叶皖对面坐下，看着叶皖问道：“不知道莫大人如何解决刀庐弟子？”
叶皖沉默片刻，答道：“把凌云志那五百人给我，外加苏展，我可以对付刀庐，只是具体的做法还未想好。”
“你把苏展带来的数百人安排好了吗？”叶皖忽然想起这个事，开口问道。
“刚才不是你去迎接苏展的吗？你没安排？”
“我有权力安排这些吗？”叶皖反问道。
“你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密旨吧？”胡彦轻笑道，“估计皇上给你的职位应该有这个权力，这样的事情你安排之后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叶皖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很久的沉默之中。
“认识你的时间久了，也明白了你不是因为在大漠和我的争斗结下的仇恨，只是我们的隔阂在哪里？”早晨叶皖把寒冥剑递给胡彦，才让胡彦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你错了，”叶皖看着胡彦的眼神，轻声说道，“我对你的恨意就是从那个时候来的，放弃仇恨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胡蝶，还有一部分是我发现我没有资格恨你，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胡彦不知道叶皖说的‘他’指的是谁，疑问道：“在大漠上我算计过你，可是你并没有出意外？有那么深的恨？”
“我是没有意外，可是他却永远葬在大漠里了！”叶皖猛然站起，对着胡彦大声说道。
胡彦闻言，脸色一愣，开始回忆起葬在大漠中的一些人，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
“在大漠上，只有一个人能算计我，你胡彦虽然智慧超群，若是没我的情报，如何算计我？”叶皖平静下来，淡然的提醒了胡彦一句。
胡彦这才想起当初在大漠上投靠他的一个青年男子，只是在胡彦眼里，他的确算不上一个什么大人物。胡彦没想到叶皖会因为一个想杀他的人而恨自己，现在想来既然那个人清楚的知道漠上飞的情报，那他们之前应该很亲密。
叶皖接着说道：“他是我师兄，以为我杀了那个女人才和我反目。”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弃子，为了你的目的他可有可无。可是他救过我帮过我，没有他就没有漠上飞，就算他要毁了漠上飞，我也不怪他。”
胡彦沉默，他不能说当初是周峰自己请命前往大漠的，因为他当初只是象征性的阻止了一下就答应周峰，在胡彦的心里的想法确实如叶皖说的那般。
两股轻风吹来，把亭子中诡异的氛围吹散了。
叶皖沉默片刻，又道：“其实当初你选择用那种方式解决大漠飞贼，是最快的方法，却不是最正确的方法。”
胡彦从沉默中恢复过来，“怎么样处理才最正确？”
叶皖说道：“其他的三伙飞贼我不敢说，但是当时的漠西飞贼中的大部分都已经从商，开始摆脱飞贼的生活，只要你肯诏安，他们必定归入朝廷，一点都不费劲。”
“很多飞贼的本意都是不想做飞贼的，他们都是被生活所迫，被战争所逼。你不肯给他们机会，是因为你从来没在乎过哪些生命，哪些生命或许在你眼里就是低贱的。”
“你父亲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将军，而你从小到大被冠以各种天才之名，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在官场交际中温文尔雅，从来不和‘纨绔’有任何的交集，我也承认你胡彦是帝国官二代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你的骨子中根本不在乎那些真正底层人民的性命，这才是我们的隔阂，很难弥补。”
叶皖的话回荡在胡彦耳边，回荡在亭子中。
胡彦并没有反驳叶皖的话，而是仔细想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你们俩在这里傻坐着干嘛呢？”胡彦和叶皖保持沉默之际，一个带着不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叶皖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布衣五官精美的女子，而且有显然红色的头发，正是费尽了力气才来到西平关的栾玥郡主。
胡彦赶忙站起，对着栾玥行了一礼。
栾玥随意挥挥手，“胡将军不用如此客气。”
胡彦看栾玥目光一直在叶皖身上，而叶皖坐在那里也没起来行礼，于是很知趣的对着郡主说道：“郡主，下官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胡将军身系西平关的安危，要多多保重身体啊！”栾玥很是关怀的说道。
“多谢郡主关心，下官自有分寸。”胡彦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栾玥道，“胡将军有事先去忙吧！”
等到胡彦走出栾玥的视线之后，她才带着笑容的走向叶皖，“听说你在西平关打了胜仗？”
叶皖嘴角带着笑容，并没有回答，见她在他身旁两尺处站住，他才对她招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栾玥向前走了一步。
“再近点。”
栾玥又走了半步，到了叶皖身前，低头看着他。
“再近点。”
栾玥想了一下，双手环住叶皖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以一种很暧昧的动作坐在叶皖的双腿上，带着笑意的问道：“用不用再近点？”
叶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她的呼吸，抬手将她散开的一缕头发撩到一边，柔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头发散开好看些。”
栾玥闻言，从叶皖身上下来，做到叶皖旁边，将辫子放到身前，散开了，然后拿出一个梳子，准备将杂乱的头发理顺。
“我来吧！”叶皖突然说道。
“头发刚打开，可能有结，别太用力哈！”栾玥将梳子递给叶皖。
“知道了。”叶皖接过梳子，就很认真的帮她梳起头发来。
栾玥感觉今天叶皖有些怪怪的，所以她将梳子递给叶皖的时候，心想
忍一下也就得了，可是她没想到叶皖梳的那么轻。
“你的头发是天然的红色还是染成红色的？”叶皖问道。
“你觉得呢？”栾玥笑着反问道，本来想回头的，结果被叶皖及时制止了。
“染的吧！”叶皖回答道。
“好吧！阿飞什么都厉害，这都能猜对！”栾玥很无奈的说道，“墨颜的后山诞生一种天然的染料，于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把头发染成红色了。”
“若是你在墨颜再刻苦一些，说不定我就打不过你了。”听到栾玥的话，叶皖表示很无语。
“若是我把你打倒了，你多挫败啊！还不如发点时间把头发染成红色，让我的阿飞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些呢！”她是习武之人，也是直率之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不会去想那些话说出来合不合适。
叶皖心里很感动，看着眼前如瀑布的头，然后直接将整个脸全部贴在她的头发上，感觉很柔软，很舒服。
“怎么了？”栾玥感觉叶皖的动作，尽量用后背支撑叶皖的头部的重量，轻声的问道。
“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
“算了，都过去了。”其实有些事情在叶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过去，余翊的死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余翊死后叶度的不作为是他心中另一根刺，周峰的死是他心中的第三根刺。
他想让叶度杀掉徐世，同时拔掉心中的前两根刺，但是他通过叶度的态度知道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想杀掉徐世拔掉第一根刺。
就算能拔掉前两根刺，第三根怎么拔掉。杀死周峰的间接凶手是胡彦，也是他自己，他杀不了胡彦，也杀不了自己，只有某天当他心中所有的仇恨都放下时，或许这根刺会自然消失无踪。
栾玥用手撑住叶皖的肩膀，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看着那种带着一丝伤感的脸色，心里不禁也有些难过，然后将他的脸放在胸前紧紧抱住，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走到了她的心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
过了一会儿，叶皖情绪恢复的差不多，右手撑在栾玥的胸部，坐直了身体，然后看着自己右手，笑着说道：“手感真好！”
“那你想不想再摸两把啊？”栾玥没好气的问道。
叶皖干咳一声，转到他刚想到的一件事情，“浮平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她为了救我掉下了大河，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提起浮平，栾玥感觉很难过，她还欠浮平几个道歉，为了那一次随意的扔出，为了那莫名其妙的几巴掌，也为了自己的态度。
“路是他自己选的，这个结局我想他也想过，你不用难过。”叶皖心里也感觉可惜，好不容易才为闪速刀法选择了一个传人，就这样折了。
“你有没有后悔和我一起南下？”叶皖停顿了一会儿，出口问道。
栾玥认真的回答道：“没有后悔，若是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南下，只是我不会让郑大哥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会用另一种态度去和浮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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