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只是个强迫症

　　丹尼尔的脸色突然僵住了。

　　空气，没错，这种重要到人人都需要依靠它生存的东西，确实是非常重要又无处不在，确实也没有人想要据为已有，而想要剥夺别人呼吸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犯罪。

　　“但是，空气根本无法据为已有，它们甚至是无穷无尽的，也没有据为已有的理由，甚至就是想拿它们卖钱也卖不上价格。但是，其它的东西并不是这样，它们像金币一样稀有，只需要拿到自己的手里就是自己所有。”丹尼尔很快发现了空气的特殊之处。

　　“你说得没错，空气就是因为数量多才变得公平，所以，只需要把人们需要的东西都变得多起来，自然就不珍贵了。”耶卡转了一圈又坐回沙发上：“就像这瓶酒，丹尼尔会长想喝就喝，想要送给谁就送给谁，并不会在意。可是如果给了一个农民，他一定会拿去换钱，因为他缺少其它更重要的东西。如果他的的生存条件也都满足了，他肯定也不介意来自己享用。从另一个方面考虑，如果我生产出无数瓶这样的酒，那这位农民肯定也愿意花几个铜币买来喝上一瓶。这样一来，他算不算得上也过上了像您一样的生活，这样不就更公平了？”

　　丹尼尔这时候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制造出各种便宜的物品，你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赚钱，而是要让它们成为像空气一样，人人可以平等享用的东西。”

　　耶卡一拍手：“你说对了，这也是世界发展的规律，商人们想要赚更多的钱，就会想要生产出更多的商品，而更多的商品也会造成价格的下降与普及。这一过程的极端情况就是我所说的人人在物质上都是平等的，衣食无忧的，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提高自己，想出更快更多更好的办法生产出更多的物品或是精神食粮。”

　　“商人不会这样想的。”丹尼尔说道，“就算原本便宜的东西，商人也会想办法让它们变得珍贵，然后卖出去。你所说的情况只会造成商人故意不生产那么多，然后想办法赚取更多的利润。”

　　“所以，才需要我们来推一把，让这个世界迈过这道坎。”耶卡摊摊手。

　　丹尼尔摇摇头：“不，不可能的，这件事并不是少数几个人可以做成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会认同你，你管不过来所有人，总会有人去囤积居奇，你不可能与全世界的人做对。”

　　耶卡笑了起来，丹尼尔的这个说法在地球上耶卡就遇到过了，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人性是贪婪的。想要人不去营私那是不可能的，做这种事就如同与全世界的人类作对。

　　然而，事实上耶卡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因为他完全可以让更多的人成为他的盟友，跟他一起来反对这些营私的人。

　　“我前面说了，这些东西是所有人共有的，有人想要占有，那就是占有其它人的东西，他就会被所有人一起反对，根本不需要我来做这件事。”耶卡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但是丹尼尔显然不接受这种说法：“不可能的，公有的东西最不被人所重视，如果有人来占有，其它人想的并不是阻止这个人，而是想办法一起分赃。”

　　“这就是细节了，我们只需要让人们觉得公有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一般，如果有人占有，就是占有他的东西，他当然会跳出来。比如像道路，大家都可以用，可如果谁想要占那么一段，所有占理的人都会跳出来指责他的。”耶卡又指指自己，“比如我生产东西的工坊，它是共有的，经营所得都要用于发展建设，给所有人发福利，如果我想要据为己有，工人们自然就会跳出来职责我，如果我不听他们的，那对不起，他们可以轻易的联合起来把我推翻。”

　　在这样的对话中，丹尼尔逐渐的明白了耶卡的思路，所以也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是你有的是办法来做这件事而不被其它人发现，而且没有了你这个工坊也就荒废了，所以你是有理所当然的理由得到它的利润的。”

　　“不，商品会因为数量多到一定程度而失去价值，人才也同样如此，”耶卡又说出自己的一部分规划，“教育机构会像工厂批量生产商品一样，把小孩子们批量的变成人才，所以想要像大圣堂和魔法师垄断知识一样也是做不到的。知识也会成为所有人共有，想要垄断知识不让其它人的孩子学习的都会被所有人反对。到了这个时候能替换我的人多不胜数，能看穿我伎俩的自然也很多，甚至会有更优秀的人坐上我的位置，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

　　丹尼尔不可思议的看向耶卡：“为什么？在这样的世界你又能得到什么？甚至还可能失去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了解你的底细，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圣徒，是为了听从女神的召唤，来到这人间建立天国的圣子。”

　　耶卡想了想：“好像也并没有为什么，大概是一种病吧，一种叫强迫症的病。”

　　“强迫症？”丹尼尔被耶卡说出的新词弄迷惑了。

　　耶卡点点头：“没错，强迫症，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一种时候，”他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酒瓶和酒杯，把它们摆成一个规律的样子，“看到凌乱的东西就想要把它们弄得很整齐，看到有缺陷的东西就想把它做到完美。”

　　丹尼尔点点头，他确实有类似的感觉，每次做生意的时候总是想着尽可能的挣到最多的金币：“每次交易都想要尽善尽美。”

　　耶卡继续说道：“而我也有这么一种强迫症，那就是每次玩一个游戏，总想玩出完美结局，打出最高的分数。所以，当我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当然就得把它改造成最完美，最少也得是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况。”耶卡躺到沙发靠背上，“实际上，以我的能力想要达成完美结局是不可能的，世界的发展毕竟是没有尽头，我能做的仅仅只是完美的让它走到我能看到的最完美的状态罢了。”

　　丹尼尔沉默了，因为从这里开始他觉得自己与耶卡就不再是一类人了。丹尼尔发现，他的那些自认为崇高伟大的追求，在耶卡这种纯粹得如同幼儿一般的情感面前，显得粗俗与卑贱起来。他很清楚这看起来纯洁与正义的口号中，掺杂了多少个人的欲望。

　　虽然耶卡这句话只说了自己的欲望，根本没有提任何一个高大的名头，但是却是那么的真实与圣洁。

　　这是个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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