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盲眼的玛丽
“这里就是盲眼玛丽的家。”光头男以一种畏惧的口吻说着，那飘忽的眼神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身子不停的扭动，如果不是耶卡的枪指着他，他肯定转身就跑。
“滚吧，再让我看见，小心你们狗命！”
两个无赖顿时如蒙大赦，如脱缰的野狗，撒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去。光头男还因为跑太急，摔了一个狗啃泥。但他连脸上的泥水都顾不上擦，爬起来就接着跑，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一般。
耶卡打量着眼前这个两层的小楼房，果然在臭街已经算是最高的房子了。
墙面已经剥落，落出里面石头垒成的墙体，木板做成的两扇门，甚至还能看得出当初的精美。
这以前应该还是处不错的房子。
一个老瞎子竟然能住在贫民窟中最好的地方，还能把欺凌普通人的无赖吓得落荒而逃，这其中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如不是那女人不像是在说谎，耶卡说不定早也已经转身离开了。
“现在，就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吧。”说着，他轻轻的推开木门。
入鼻的是腐朽的气息，入眼的却是黑暗。
等了一会儿，耶卡才适应了房间里的阴暗光线：“有人么？”
如同那气息一般，周围也尽是些破旧的木制家具，歪歪扭扭合不上门的柜子，破破烂烂缺了腿的椅子。
木质的地板只剩下残存的痕迹，在狭窄的窗户光下表明着自己的身份，不至于让耶卡把它们当成垃圾。
虽然比自家的工坊还破，但在臭街，这应该就是最好的豪宅了。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没有礼貌吗？”黑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声音中有些大舌头的感觉。
耶卡把手枪转向墙角，那里有一张凌乱的小床，一个身穿破袍的瘦小身影正蜷缩在那里。
“你是玛丽？这里还有其它人么？”耶卡一边问，一边仔细向周围打量。
房间并不像地球上那样分成很多室，而是一个完全的大厅，一眼就能把其中的光景看完，这里并没有天子月的踪迹。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楼上。
“如果你是来找那个好心小姑娘的，那她已经走了。”但缩在阴影中的女人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耶卡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去哪里了？”
“年轻人总是这么毛糙，又不懂得礼数，”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个人影从小床上走了下来，“不过，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就这样走到了光线之中，她的头发已经全白，身体瘦得跟皮包骨头一般，眼睛紧闭着，看来真的是个瞎子。
见到她这样走过来，耶卡反而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枪也不敢大意，全都瞄着那个看似风烛岁年的身影。
“老人家，对不起了，我是来找我的朋友，有点心急。没敲门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能告诉我，我朋友去哪了吗？”耶卡嘴上说得轻松，但是手上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盲眼玛丽颤巍巍的经过耶卡的身边，说道：“唉，年轻人啊，要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虽然老婆子不懂你手中的炼金道具，但它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快死的人，也值得你这样对待？”她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耶卡却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她并没有什么动作，说不定都要开枪了。
她真的是瞎子么？怎么看到的？
耶卡就这样看着她走到那个破桌子边上，提起一个陶壶，在两个牛角杯里倒上水，还拿起一杯问道：“喝口水吧，小姑娘走不远。”
那流畅的动作，哪里像是一个盲人的样子？如果不是她一直闭着眼，甚至都能让人觉得她是装的。
也许是“看”到耶卡并没有动作，老玛丽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吱呀一声坐到那个缺腿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拿着那杯水喝了起来。
“还在惊讶我能看到你的事？”玛丽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一个个叽叽咕咕的就说开了，像是一个老年孤独的老奶奶。
“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心能看得见。”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但接着就笑了起来，像是刚才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之后又自言自语起来，“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糊弄一下小孩子。”
耶卡听得也是直流汗，这算什么？强大的又神秘的高手，也有空巢老人一说吗？
“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看到你的吗？”玛丽歪着头，似乎用眼皮下的眼珠看着耶卡一般。
“咳，我是来找我朋友的，如果您能告诉我，我马上就离开。”耶卡才说完，就看到玛丽的脸皮垂了下来。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垂了下来。
老人松弛的皮肤，摆出一个不开心的表情，真的挺吓人的。
所以他赶紧补救：“当然，如果我马上能找到我的朋友，我还是对这个很好奇的。呵呵……”
但是玛丽的脸皮却并没有重新提上去，反而用那可怕的严肃表情说：“你是哪位不朽在人间的地上行走？”
耶卡顿时一愣：“什么不朽，什么地上行走？”
他不明白这个玛丽怎么突然说到不相关的话题上去了。
玛丽突然睁开眼睛：“正因为我瞎了，才能看到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耶卡被吓了一大跳，不只是玛丽那纯白没有瞳孔的眼珠，更是因为她看穿了自己穿越者身份。在他看过的小说中，主人公不应该会被人看穿身份才对！
“你害怕了？”玛丽突然又笑了起来，干涩的声音像是夜枭一般，“看来这是真的。”
“你诈我？”耶卡突然想到了什么。
玛丽好容易才止住笑容：“老婆子哪里还需要骗你？”然后闭上她的白眼，一副追忆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上，人生来就跟魔法联系在一起，不过是普通人看不到。而老婆子却因祸得福，虽然眼睛瞎了，却能随时感觉到魔法精灵的存在，在精灵们的帮助下，就能看到很多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耶卡虽然心中惊涛骇浪，却也只能干站着听。他的记忆中可是有相关知识点的：“能够感受到魔法精灵的存在”，这可是超天才魔法师才有的特征。
所以，就算眼前的这个老婆婆没有学过魔法，依旧能释放出超强大的魔法来，这就是魔法天才的强大之处。
这样一想，耶卡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你？却跟魔法没有任何联系。魔法精灵当你不存在，你也控制不了它们，所以你现在应该是什么魔法都不会了，我说的对吧？”
她说得当然对！
耶卡原本对突然不能用魔法还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精神替换了的原因。
但是听玛丽的话，似乎是因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学会魔法了。
虽然不能学魔法让他有些在意，但他却更在意前面的一句话。
“不朽是什么？地上行走又是什么？”在确定了玛丽话的正确之后，他对不朽也好奇起来，那也许就是自己穿越的原因。
“不朽当然是永存不灭的存在，地上行走就是他们的代言人，不朽们通过地上行走行使自己的意志。”但玛丽的话却让耶卡更加疑惑。
如同神秘的神话寓言，这完全就是唯心的说法嘛。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神？”耶卡声音有些低沉，他可不想自己的命运是被人安排好的。
“可以这么说吧，可是谁又见过呢？”玛丽似乎又失去了谈兴，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自己的小床，“对于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还是不要讨论的好。唉，真是年纪大了，说说话就累得不行。”
“喂，喂，老婆婆，神真的存在吗？”看着玛丽躺回了自己的床上，耶卡也有些急，这老太太怎么才勾起人的好奇心就不说了呢？
“赶紧走吧，年轻人，”玛丽拉起破被子在自己的身上，“唉，我还是叫你艾伯特家的小子吧，你还在用他的身份吧。”
“你认识我爷爷？”耶卡这下更惊奇了。
“如果不是这样，就凭你对老人家不礼貌，我就得好好教训你。”玛丽似乎真的要睡了，口齿也开始不清起来，“可怜的艾伯特……这下大梦成空了吧……是成功了也说不定……”
“别睡啊，婆婆，”耶卡急得想要伸手去推她。
好在她睡着之前说出了天子朋的所在：“小姑娘……一直朝北……晚了……来不及……”
“哎呀！”耶卡也不知道是急还是气，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听这话的意思是天子月有危险？
半路上那个女人也说有奇怪的人在找她！
耶卡看了玛丽睡着的脸最后一眼，心道：但愿这个盲眼的玛丽真的强大，而不是故弄玄虚。那他应该还能来得及救人，不然她也不会留自己这么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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