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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制衡!未曾尽全功!


  魏东河和吕平波到了。

  另外,陈闲看到吕平波时,这位众人口中的统领,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先有章如秋的叛乱,虽然被魏东河与陈闲联手镇压,但这位如师如友的师爷十数年来的悉心照料,与战略上的谋划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场空花照影。

  而如今却听到陈闲之言,更是不知滋味。

  单勇是跟在他身边的老兄弟了啊!吕平波也知道,他的身上匪气很重,而且由于资历极老,动辄对手下打骂,偶尔都有些越权。

  但毕竟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兄弟呐。

  吕平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魏东河到了船上只好也受过此人敲打,只是魏东河向来随和,不争不执。

  但单勇对自己却是颇好,往日就算章如秋在时,他也与自己说,这条船终究是吕家的,他单勇这条命到底也是给吕家的,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也都是吕家门下的一条狗。

  说到动情处,他还会流下几滴泪来。

  吕平波不是没有见过忠肝义胆之人的,只是单勇每次都死死护在自己跟前,这是过命的交情啊。

  可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的啊?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绿林之中可是要被三刀六洞的啊?

  吕平波一时之间也失去了方寸。

  一旁的魏东河走到了码头上,他往日里都慈眉善目,甚至有点像是低能儿,憨憨傻傻的。

  只是众人都知道此乃一种假象。

  所以人都背地里叫他笑阎罗。

  说的乃是,笑着笑着,就把人送阎罗殿去点卯了。

  当然这样的话,自然也不敢冲他本人提起。

  他双手笼在袖子之中,在人前他和陈闲约定的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且平辈论交,偶尔还可以训斥陈闲一两句。

  不过,魏东河委实不敢。

  他看了陈闲一眼,笑眯眯地说道:“近来可好?”

  陈闲点了点头。

  “倒是无有大事,只是蒋老不曾回来,不得清闲。”

  吕平波此时也走了上来,他对陈闲是有耳闻的,而且当时在海上也是陈闲代理了魏东河进行谈判。

  他曾多次想要把陈闲也招揽到门下,只是一则有蒋老的情面在,二则是他问魏东河之时,魏东河真诚地问道:“统领想听实话吗?”

  他自然是点了点头,而东河沉吟了片刻,只说道:“我陈闲兄弟踏实肯干,但除此之外,乃是中人之姿。”

  于是吕平波招揽之心也就熄灭了。

  踏实肯干之人在船上比比皆是,所有人都希望在海上打一份基业下来,愿效死力者,许许多多绝不差陈闲一个。

  而且,他也有顾虑。

  魏东河曾经和陈闲密谈过,这位吕统领虽然志大才疏,但却颇为喜好权衡之道,他虽然亲近魏东河,但同时又担忧他一家独大,所以如今的魏东河在船上孑然一身,就一人尔。

  吕平波才会对他如此放心。

  如果他结党营私,手下人手极多呢?

  那恐怕他当真讨不得什么好去。

  “陈闲,这是怎么回事?”吕平波皱着眉头看着发生冲突的二人。

  陈闲则对着他拱了拱手,而后朗声说道:“前阵子,章如秋在岛上被我倒了台,之后询问之时,他说总不会教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好过。”

  他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单勇,而后继续说:“随后学士便在他自尽处发现了几份书稿,其中便有这一份血书。”

  章如秋是个冤大头,也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单勇脸色苍白,他和章如秋并不对付,章如秋想要干掉他,他想要干掉章如秋,一来二去,已经有五六年了。

  谁知道,这孙子死之前还摆了自己一道。

  此时在吕平波面前,他自是百口莫辩。

  吕平波面沉如水地站在码头上,几个人此时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良久,他说道:“陈闲你手中还有别人的书稿吗?”

  陈闲看着他双眸闪动,又联想起魏东河透露的信息,他低垂着脑袋说道:“前几日不慎落入火中了,来不及抢救,残稿无用,便都烧了。”

  吕平波静静地盯着陈闲看了一会儿,随后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陈闲的肩膀。

  一旁的单勇愣愣地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幕,而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陈闲的眼神也变得轻蔑万分。

  终究……终究是我不敢动我的啊,哈哈哈。

  只是他面上仍旧没有半分喜意。

  吕平波又开口说道:“单叔,这些年辛苦了。”

  “你年纪不小,又新丧了娘子,有些事乃是无稽之谈,我知道你们夫妻两人相濡以沫,过得很是好,我知道你悲痛欲绝,手下的人手自然如此,你回到船上与那些兄弟说叨说叨,便叫他们都归了东河手下吧,也好让你清净清净。”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

  陈闲只是淡淡地看着单勇,看着他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最后的震惊,渐渐地化作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陈闲觉得对于一个恶人而言,没收为恶的工具往往最是诛心。

  单勇在船上那么多年,早已积累了不少人脉,他的手下也有很多,如今,吕平波倒是放了他一条生路,反倒是把他手中的一切都交给了魏东河。

  他已经失去了吕平波的信任。

  只是吕平波长于制衡,他不愿意失去单勇其人,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宽容,表示自己既往不咎。

  陈闲又和吕平波对答了两句,多是关于工坊的事情,言谈简短,几人颔首之后便告了分散。

  “到底是做领导的,讲究的还是制衡,不过,没什么能力再制衡也出来不了个子丑寅卯,满手杀闪桃,有什么用?”陈闲淡淡地对一旁的克鲁士说道。

  沈角走上前来对着陈闲说:“关于那个佛郎机女人的事情,我已经禀告过统领了,统领准了,我这便去提人过来。”

  陈闲知道这是吕平波的奖赏,给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子,陈闲叹了口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此时最为没心没肺甚至穷开心的就只有克鲁士了,他就像是一匹发了情的种牛,就差在陈闲身边张牙舞爪了。

  而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船只上,沈角已是拖着一条巨大的铁索,低声呵斥着,领着一个人渐渐往这里走来。

  陈闲眨了眨眼,看着跟在沈角后面的那个女人,也不由得骂了一句卧槽。

  而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克鲁士,却发现他正如痴如醉地望着那个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和人的口味差得还真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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