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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不是这样的


  “不,不是的。”方若婳喃喃地说,“你不光为了活下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他们乱起来,你就是想看着至尊和皇后反目……你挑拨他们!”

  方代玉沉默,良久,淡淡地说:“是。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方若婳看着她,只觉得冷,从手脚一路冷下去,整个身体都冻僵。

  是她变了,还是方若婳根本就未真正认识过她?

  “一条人命……那也可以?”方若婳虚弱的喃喃的。

  方代玉看着方若婳冷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他们是干净的?他们手里是没有人命的?他们在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是踩着人命上来的,不是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若婳,难道你真的已经忘了,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低眉顺眼地服侍他们?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你怎么能问我可以不可以?”她情绪激动,话一串串地冲出来。

  方若婳沉默。

  也许方若婳他们谁也没变,只是他们从来就不同。

  “你说你会帮我,我以为那是真的,我不知道叫你这样为难。”方代玉昂起头,大约,是将泪水倒灌回去,“那么以后我不再找你帮忙就是。”

  方若婳继续沉默。

  方代玉又说:“有件事你或许一直都不知道。我并不是要说出来向你表功。然而当日达王中毒之后,皇后本来立时就要将你赐死的,是我说了种种你的事情给她听,力方你绝非是那种人,才缓得一缓。”

  方若婳怔住,抬头看着她。

  她居然在笑着,只是很凄然,“我以为……我们始终是亲人,我是你的亲姑姑,感觉更像亲姊妹,比和方芬馥还要亲。”

  方若婳走过去,抱住她。方若婳这么容易就心软,真是不适合在这个世界里生存。

  方芬馥靠在方若婳肩头,哭泣。她抽噎地说:“若婳,我心里也是很难过的……”

  “我相信。”方若婳说。方若婳相信。

  这件事就这样彻底地平息,一夕之间,没有人再提起。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回避,以至于安静得仿佛真的从未发生过。

  连司徒青立用过的那些东西,也在一夜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世上,仿佛真的不曾存在过那样一个女孩子。

  有的时候,方若婳还是会恍惚,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幻觉?

  但佟佳皇后真实地衰败下去。她的精力大不如从前,不会再逐一地翻看大理寺所有涉及人命的案宗。有时候她独自坐着,可以不声不响地坐上一个下午,呆呆地望着前面不知什么地方,那种虚无缥缈的眼神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个尘世。

  郭兰看着十分害怕,时常劝她,但是没有用。

  佟佳皇后那双眼睛,以前总是清亮的,仿佛直入人心,如今眼看着黯淡下去。

  “怎么办呢?”郭兰束手无措,跟方若婳商量。

  方若婳摇头,“方若婳也不知道。”

  破裂的东西要怎么样才能粘合得天衣无缝?有了缺口的灵魂又要什么才能填补?世上有谁能够回答这些个问题。

  佟佳皇后连脾气也变差了,内侍宫女会因为一点小事被训斥、被赶出安仁殿,甚至听说朝臣夫妻不合,也会将他们叫来呵斥一顿,因此听说如今朝中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夫妻敦睦的景象,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她没有再杖刑过谁。

  倒是闵星渊,又回到从前,什么也发生过的模样。除了朝务,就到佟佳皇后这里坐着说话,晚膳之后出去散步,依旧互相搀扶着,只是背影望去都更老了。

  佟佳皇后如今倦怠了,不再每日陪着闵星渊去上朝,闵星渊却每日都差人来请,而且一请再请。他是真的愿意她陪在身边的,方若婳看得出来。或许,他怀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急于想补偿,又抹不下脸来。

  魏娘娘又生了一个女儿。也真难为她,这把年纪,一定很辛苦。但就算她自己是医生,掉到这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年代,她也没办法。

  满月之后,佟佳皇后叫人将孩子抱来。雪那啥嫩的小婴儿,眉眼像她父亲,随和喜性,才这么一点大,逗一逗居然嘴角能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佟佳皇后喜欢她到十分,抱了一整天,到晚膳时分才让人送回去。

  没了逗婴儿的笑声,屋里静得寂寞。佟佳皇后叹口气。

  郭兰说:“皇后如果喜欢,就留下来养吧。”

  “算了吧。”佟佳皇后说,“省得我刚新鲜,那边又差人来三番四次地抱回去,倒更舍不得。”

  她的脾气真的变了,以前她很留意,不会在人前这么露骨地抱怨。

  途中路过的地方,有不少毁于动乱,百姓不得已聚为义军,以谋生路。那些景象很是凄凉,叫人心惊。方若婳忽然想到,数十年后,整个风越帝国都会是这样一般景象,直忍不住冲动,应该回头去伺机杀了那个后世的博延帝才对。

  但方若婳这辈子连只鸡也没杀过。

  改变历史?叹口气,方若婳还是继续当缩头乌龟吧。

  找房子自然是管家的事,驾轻就熟,不一日便觅到十分妥贴的宅院,与在洮高的很相似,不大,但干净俐落。

  方若婳没有精力再花同样的心思在方设上,听凭辛莲和侍女们随便打扫安置了一番便罢。

  小厮们上街去打听,他们最喜欢这个差使,泡在小馆子里半天,有吃有喝别的不消干,只要聊天,换方若婳也喜欢。

  回来汇报说,峪渭府也有一支反叛军,首领姓周,不过只在城外活动,并未进城。所以,这城中的气氛虽然带着几分惶恐,日子却还一样过。

  好了,这也就是方若婳想要的了。

  但接下来呢,还要不要在这里也开一间花店?

  “等等再说吧。”辛莲劝方若婳。

  等了几日,得来消息,闵锐达已经率军南下。各处的叛军,有的是迫不得已而起义,有的是心怀野心而逐鹿,有的是浑水摸鱼而乱局,各怀心机,各自为阵。比起当初的旧方守军还要涣散如沙。

  闵锐达到京口,朱莫问立时溃不成军。

  隔几日再听到的传闻,闵锐达势如破竹,已经过了晋陵,到达无锡。

  “那不是离峪渭府很近了?”

  “可不是。”

  但方若婳不关心这,因为方若婳一早知道结果,闵锐达肯定会赢,方若婳关心另外一个人。

  她们都不提起,方若婳只好自己问:“洮高那面有消息吗?”

  “洮高?”侍女奇怪,“洮高当然好好的。”

  方若婳没法问得更直白了。侍女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倒是听说祥王到洮高了。”

  “这下好了,”辛莲合十道,“洮高有祥王坐镇,很快就会太平下来。”

  方若婳惊奇地看她一眼,相处一年多的时间,方若婳还不知道她对闵博延有这样好的印象。

  不需要方若婳问起,侍女们你一言方若婳一语地接口聊了下去。这还是方若婳第一次听到她们谈论起闵博延,如同大学女生的夜谈会谈论帅哥。当然,究竟也不敢很放肆,带着窃窃的笑,但言语里的闵博延博学、能干又仁厚。

  方若婳的感觉,就如同当日搞明白将闵博延、闵成弘哥俩掉了个个儿,心里不断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又弄错了人?

  为什么方若婳印象中的闵博延,无论是史书,还是他本人,都让方若婳厌恶和惧怕呢?

  不是方若婳错了,就是她们错了,但方若婳没兴趣搞明白。

  再过两日,闵锐达又攻下了无锡,这样的速度,两三天后就轮到峪渭府。

  辛莲显得十分高兴,她算是经历过事的人了,愈加珍惜太平日子。

  她让小厮买了许多菜蔬,炖方若婳喜欢喝的鸡汤,还有鲜鱼,一直用小火煨到鱼汤雪白为止。

  方若婳这个身材在公元二十一世纪顶多能算中等,但在风越朝确实不胖,当然风越也不像庆朝那样以丰腴为美,崇尚适中。

  喝了鸡汤又喝鱼汤,味道太鲜美了,舍不得不喝。就在这时候,侍女冲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她说了那么多遍,方若婳和辛莲秋安秋安抬头看着她,她又继续重复了两遍才停下来。然后苍白着脸色看看方若婳,又看看辛莲,又看看方若婳,唇色发青。

  她平时不是这样大惊小怪,一定是真的出事了。

  方若婳站起来,递了杯温热的茶水给她。

  “来,慢慢说。”

  她木然地瞪着方若婳,不接茶盏,也不说话,看上去真的是惊恐过度了。

  另一个侍女又冲进来,她稍微好些,能够语无伦次地说出事由。

  ——周姓叛军攻进了峪渭府城。

  城中乱成了一团,人们如同江堤上的老鼠,在潮水来临时四散逃窜。其实漫无目的,只是逃。仿佛拥挤着奔跑就可以解脱灾难,至少,减去恐惧。

  史书上说,从去年元月风越军平方,一段太平盛世就

  他语塞,过了会儿才勉强回答:“那么,十三娘的意思是留在这里?”

  方若婳原本尚未决定,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信服,于是方若婳说:“是的,留在这里。”不容置疑。

  反正,峪渭府已经被围,逃出去也是同样的冒险。但愿方若婳的赌注下对。

  管家大概是被方若婳的语气镇住,别无二话,躬身退下。方若婳看着他走出去,背影在院门的门槛上绊了下,勉强维持住平衡,然后消失在门外。

  方若婳坐在那里发呆,侍女们都看着方若婳发呆。过了很久,辛莲几乎战战兢兢地问方若

  但方若婳忽然意识到,对于眼前的这些人,方若婳是有责任的。

  他们是“方若婳的奴仆”,而方若婳,是他们的“主人”。

  尽管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好几年,这个念头还是第一次进入方若婳的思维。方若婳接受的教育告诉方若婳,人人都是平等的。可是在这个时代不是这样。以前方若婳总觉得,方若婳只是进入了方若婳身体的一个灵魂,沾了身体的光,享受着富贵的生活,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现在,方若婳面对着她们期待的目光,想法忽然变了。

  不知道这些究竟管用不管用,但愿那些编剧没忽悠方若婳。

  好在,闵锐达距离这里并不远,相信一两日内他就会兵临城下,也许他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池。这

  次日,胆大的小厮偷偷出去打探,除却那些乱中被劫的,还算安生,倒是逃出城去的,听说混乱中死了不少,被杀的,也有

  “到底也是前朝公主,有见识。”

  方若婳知道他们这样议论方若婳。忍不住苦笑,方若婳的见识?从三流肥皂剧里来。早知道会撞上穿越,方若婳该多读历史。

  注意到这些的远不止方若婳一个人,如今有人投其所好,在她面前传外面的闲话。她居然并不止住,这股风因此日盛。

  方若婳叹息,这就是人老了吗?不,她不是老了,她是空了。

  一日,听见个小黄门仿佛无意地说:“有人在传,皇后偏心,对诸儿不公。”

  佟佳皇后立刻问:“是谁说的?”

  小黄门回答:“周承孝。”

  方若婳打量那个小黄门,他有国字脸和憨厚的眉眼,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说谎的人。正是上一次传“一个妇人”给佟佳皇后的那个。

  方若婳心里大概有数了。

  周承孝是什么人方若婳不知道,但是谁让他来传这样的话,方若婳很清楚。

  方若婳走到廊下等着,不多时他走出来,脚步轻快,节奏里透着一股得意。方若婳拦住他的去路,低声道:“谁让你来传这样的话?”

  他吓了一跳,惊疑莫定地瞅瞅方若婳,然后竭力装作镇定,笑道:“我不过是听见了告诉皇后一声,没有谁要我传。”

  “哼。”方若婳冷笑,盯着他看一眼,缓缓点头,“好,你不说。”

  他在方若婳的目光下打冷战。当然,他的年纪还轻,功力还浅。而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方若婳背后有佟佳皇后。谁也不会怕方若婳,但他们都怕方若婳背后的人。方若婳就是只假虎威的狐狸。

  这皇宫里,上上下下不过是一大群狐狸,差别只在于假虎威的多少。

  甚至,连皇后也是。

  说完,方若婳便走开了,到一边与宫女说笑一回。眼角的余光里,看见那小黄门站着发了半天愣,缓缓地走掉。

  过了两天,春香又带魏娘娘的信来,问是谁在佟佳皇后面前进周承孝的谗言。

  “周承孝怎么了?”方若婳问。

  “谁是周承孝?”

  方若婳失笑,春香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是否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方若婳又叹息。

  方若婳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也拿别人当作棋子。方若婳已莫名其妙地卷进这个让方若婳陌生的圈子。可是,那么多方若婳关爱,和关爱方若婳的人都卷在其中,方若婳又要怎样才可能独善其身?

  方若婳摊开信纸,方若婳知道只要方若婳写上几个字,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问题是,会改变到什么程度?

  落笔时,大片的殷红又漫过视线,短暂的瞬间,望出去的一切都染上血红色。

  方若婳只是告诉魏娘娘,方若婳会留意察问。

  方若婳想那个受了警告的小黄门,也许不会继续重蹈覆辙。像方若婳这种优柔寡断的人,真不适合掺和这些是非。

  因为留了意,听到的事情越来

  这种话传了又传,也不知又往里面加了多少佐料。方若婳知道,且不论这些话的内容,而是这些话能够风传,就已经够叫人

  然后,又忽然静止下来。就恍若一池湖水,被投入的几颗石头搅乱,涟漪过后,恢复平静,连风也没有一丝。

  如同死寂。

  有天方若婳替佟佳皇后煎茶,露出腕上的一只金条脱。佟佳皇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就是上一回睍地伐给你的?”

  方若婳心中一惊,她竟连这也知道!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冷汗都隐隐地冒出来。

  “是。”方若婳低声回答,寒气顺着脊椎来回地蹿。

  然而,佟佳皇后点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有一天,照例送节礼去东宫。郭兰随口道:“让若婳去吧。”

  佟佳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看方若婳,摇头,“我还有别的事让若婳做,让冬雪去。”

  方若婳隐隐地感觉,佟佳皇后正在刻意地让方若婳疏远东宫。不,方若婳想这绝非错觉。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傻子也会明白意味着什么。

  冬至,百官贺东宫,闵彬郁依惯例,北面称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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