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中原九

　　“臣在。”雷修明马上躬身，听着皇帝的话。

　　“说说看，你觉得太子和宣王谁能继承大统？”皇帝的话平静无波，然而雷修明的背后全都是冷汗，自从到了长安，他就收到了宣王和太子的邀请，还有不少的朝臣，什么五花八门的理由都用了出来，不过雷修明的话，只是随便去了几次自己旧友的邀请，其他全部推辞了，这里面全都是门道，他们邀请自己是应该，自己拒绝了也是应该。

　　不过不管是几位皇子，还是各路朝臣，都不至于让这位雷大将军有所触动，在长安，唯一一个可以杀了自己的人，就在皇宫里，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陛下圣心独断的事情，实在不是臣应该议论的。”雷修明慢慢说道。

　　“朕圣心独断这不假，你们的议论难道还少了？”皇帝好像失去了耐心，直接盯着雷修明，虽然没有继续说话，眼中的意味却很明显。

　　“太子殿下为人和善，性情刚毅，在军中深得人望，且之前就带过兵，做事雷厉风行，继承大统，也是名正言顺。”雷修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又在最后不漏痕迹地提醒皇帝，毕竟是太子，也是皇帝他自己立下的。

　　皇帝低沉地笑了笑，马上就咳嗽起来，又喝了一口热汤，才稳住了身子，说道：“太子在军方确实有些威望，你说的和金冀说的大同小异，倒是不假，好了，你先去吧，过几日我会再叫你进宫，至于草原上的事情，那都可以等一等，对于平阳关来说草原是心腹大患，可是对于我大夏朝，草原上的几个部落还翻不了天。”

　　“是。”雷修明抱拳礼行，转身离去之后，皇帝向后靠在枕头上，长长喘了口气，突然开口：“老刘，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皇帝开始说太子的事情，就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刘公公开口回答：“金冀和雷修明说的不假，却也没有什么分量，太子殿下带过兵这不假，但也只是去平叛了一次西北的乱民，算不上什么大战役，或许士兵么会觉得挺好，这些手底下十几万兵的将军们难道会觉得太子殿下是什么军神？”

　　“雷修明，金冀全都没说假话，却都是废话，太子殿下是您册立的，他们只是顺着您的意思说，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皇帝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这些家伙现在也学的挺精明的，只是朕现在精力不济了，实在没力气收拾他们，不然就冲着这份虚情假意，也要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陛下，您如果觉得有必要，老奴再去一趟。”刘公公说道，“老奴很快就会回来，也不会有人趁机对陛下不利。”

　　“那也不用，处理了他们，谁来顶替他们的位子？朕这几年对朝廷管制的有些松懈了，也是太多年没有打仗，文官倒是多得很，可惜都是些软骨头，不堪大用，朕去了以后，朝廷的安定还要靠他们几个。”

　　“金冀最近有什么动向？”皇帝又问道。

　　“金冀一直留在大将军府，自从那天来宫里跟您谈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一步。”刘公公回答。

　　“哼，这老东西倒是会做人，怕是就等着朕死呢。”

　　刘公公等了等，见到皇帝没有继续说什么，就淡淡说了一句：“昨日手底下一个探子回报，七皇子殿下前些日子接待了草原上的一批使者。”

　　他说的隐晦，并没有具体说什么，皇帝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就睁开，再也不见一点倦意，好像孤狼一般，说道：“说了什么？”

　　“还不清楚，七皇子殿下特意躲开众人视线，并没有在府上接待，而是去酒楼中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和草原上的使者见了一面。”刘公公回答。

　　“老七，想不到这孩子现在也学的有心计了，很好，那时候听涛阁的事情做的那么差，朕还觉得这孩子是个扶不起来的，看来是朕看走眼了，孩子总会长大的。”

　　“是不是宣王殿下？”刘公公的眼中有一丝说不明的意味。

　　“不会，亭玉和草原上素无瓜葛，而且当年他舅舅就是在征战草原的时候战死，这孩子一向记仇，绝不会跟草原有什么关联。”皇帝缓缓开口，“弄清楚老七在做什么，他有什么想法。”

　　“是。”刘公公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老太监，那个老太监点了点头，走出宫去。

　　峨眉山，众人都坐在大厅之中，江小鱼和谢明坐在角落里，谢明吃了一口菜，说道：“峨眉山上的伙食倒是变得好吃了不少，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多天，吃得我嘴里都没味儿了，下山就去大吃了一顿，才回过神来。”

　　“今天杨庄主到了，自然是要准备齐全的，你看，沈文香把地窖里多少年的好酒都拿出来了。”江小鱼笑了笑，抬眼看看坐在高位上的静怡师太和杨凤凰，静怡师太坐在主位上，杨凤凰则在一边的客位，两人谈笑之间，显得很是亲热。

　　“想不到杨庄主这个性子，竟然也能和人聊天聊得这么热闹。”江小鱼说道。

　　“你不知道，凤凰小时候见过静怡师太不少次呢，天山和峨眉一向都是关系最好的，静怡师太也曾经跟着剑神大人学习过几天。”谢明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给江小鱼讲了讲这些门道。

　　“峨眉与天山交好，是因为很多年下来，天山弟子们在出外办事，经常会和峨眉的弟子一起，就像当年剑神大人和风陵师太也是好友，只是后来风陵师太再也不愿意露面，”谢明慢慢说道，“在那之前，也是如此，凤凰的话，比较特殊，她从小上山，并不常下山，所以和峨眉的弟子们交往很少，不过跟静怡师太还是认识的，凤凰也算是她的平辈，不过年龄上差了很多，就是个小妹妹了。”

　　“原来是这样。”江小鱼点了点头，怪不得当时峨眉出了事情，天山第一时间就给出回应，而每次天山的安排，峨眉也都会不折不扣地配合，在杨凤凰去东海的时候，其他的门派都是很敷衍，甚至有些人还是来监视一下，看看杨凤凰到底实力如何，只有峨眉派出几个重要弟子做陪伴。

　　台上，静怡师太笑语盈盈，说道：“凤凰，你现在要是还不舒服，就多住几天，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明天就可以走了，”杨凤凰淡淡一笑，说道：“姐姐，只要你这里一切安好，天山永远都是峨眉最好的朋友。”

　　静怡师太笑着点点头，说道：“今天我看你那一剑，果然有了一些李伯伯的气概，不过你也要明白，过刚易折。”

　　静怡师太自然是看得出来杨凤凰那一剑是怎么做到的，峨眉功法本就对于别人的真气感应十分敏感，不过她也只是点到即止，毕竟杨凤凰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安排。

　　杨凤凰点了点头，突然露出一个少女的微笑，眨眨眼，说道：“姐姐，你看路菲怎么样？”

　　“很不错，”静怡师太远远看一眼在一边和沈文香谈笑着的路菲，说道：“这个姑娘有些大将风范。”

　　几天后，江小鱼再次回到天山，刚到底下的小镇，和谢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就被一只突然跳到怀里的小白猫给撞了个满怀，笑着捧起小白猫，说道：“你怎么自己玩啊，婉儿去哪里了？”

　　“婉儿姐姐就在那边的街上，在买东西呢，”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小鱼回头一看，是一个天山弟子，笑着说道：“江少侠，她就在那边。”说着指了指方向，江小鱼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了。杨庄主他们在后面，你快过去吧。”

　　“师尊回来啦？”少女马上就冲着一边的几个同伴喊了一声，几人都过来，聚拢到一起，听到杨凤凰就在不远处，忙着整理起来，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忙着擦了擦嘴上的零食。

　　“我们先去拜见师尊了，”领头的少女说了一声，又眨了眨眼，对着谢明说道：“谢大哥，记得帮我们带点好吃的回山，师尊不会让我们带的。”

　　“好。”谢明笑的开心，这些天山的弟子们，尤其是年纪小的一些，都是他的好朋友。

　　拐过街角，就看到一袭白色大衣的慕婉儿，巧笑嫣然，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正在和一个卖风车的大娘聊天，江小鱼和谢明对视一眼，悄悄走了过去，站在婉儿的身后。

　　“大娘，上次我按照你说的，扯了布，买了竹架子，搭起来大风车了，可是它转的很慢啊。”婉儿嘴角一歪，说道。

　　“哎呦，小姑娘，你做的风车头重脚轻啊，我昨天去天山上送东西看见了，你要把底座加重一些，然后把上头的那些装饰品放下来一些，不然是转不动的。”

　　“这样啊，”婉儿撇撇嘴，“可是那些装饰品都是我挑了好久才买到的，好看的紧呢。”

　　“你这样，在大风车边上，可以再做几个小的，众星捧月嘛，不是有这个词儿吗？”大娘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起来真是头头是道，偏偏慕婉儿还十分感兴趣，一直和大娘说个不停，江小鱼都有点发愣了，更别说一边的谢明，这个样子的慕婉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江小鱼笑着摇摇头，指了指一边的小摊子，和谢明坐了过去。

　　“两位，要点什么？”店小二马上就凑了过来，笑着问道，刚才他可是看见江小鱼和谢明，在街拐角和天山的弟子们说话了，天山下的小镇上，不管哪家的买卖，最大的客户就是天山了，时不时下山来的天山弟子们，更是各个小店的常客。

　　“弄几个小菜，再来三碗面条，一壶热茶。”谢明随口吩咐。

　　“两碗就可以了，再来上一份米饭。”江小鱼说道，看着谢明奇怪的眼神，笑了笑，“婉儿不喜欢吃面。”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马上转身离去，乐呵呵地开始准备。

　　“怎么，奇怪呀，我跟你说，不仅仅是婉儿，我有一次和凤凰下山，她也是这样，有过之而无不及。”谢明乐呵呵地说道。

　　“真的假的啊？”江小鱼实在无法想象杨凤凰那样的人会在小摊子上逛来逛去。

　　“这就是天性啊。”谢明微微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这世上哪有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啊？”

　　“哈哈哈哈，”江小鱼笑了起来。

　　小白猫在江小鱼身上趴了一阵子，就从江小鱼的肩头跳了出去，飞快地穿过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们，扒着婉儿的大衣就窜了上去。

　　婉儿感觉肩头微微一沉，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看正在用爪子给自己挠痒的小白猫，说道：“小乖，你又去哪里野了，那几个天山的小姑娘呢，买完东西了吗？”

　　婉儿突然吸了吸鼻子，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小白猫，小猫‘喵呜’一声，像是知道婉儿的心思，转过头去看着在街角的江小鱼两人。

　　婉儿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就笑颜如花。

　　“好啊你们两个，吃吃喝喝也不叫我，还故意在这么近的地方，生怕我不知道你们日子过得舒坦？”慕婉儿坐了下来，把小白猫放在桌子上，用了个小碗，给它倒了点水，笑语盈盈。

　　“哪敢啊，菜还没上齐，我们不想打扰了慕姑娘的买东西大计。”谢明说的调皮，本来是打算取笑一下慕婉儿，却没想到慕婉儿根本就不怕他。

　　“我这么辛苦，还不是给你准备大婚礼物，有的人说话不算话，把这么大的事情都压在我肩膀上，我这些天上上下下天山多少趟，才算是准备地差不多了。”慕婉儿说完，也不看尴尬的谢明，说道：“好你个江小鱼，连面都没我的份儿？”。

　　“瞧你说的，”江小鱼微微一笑，“你又不爱吃面，我要了米饭，马上就来了。”

　　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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