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中原五
“嗯，”静怡师太直视着江小鱼，说道：“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这种事情以讹传讹者也不是没有，所以一直都没有确定，既然是杨易天的内功，那么会有这种情况已是正常。”
“我离开东海之后，便去了清风山，”江小鱼慢慢说道，看到静怡师太微微点头，便知道静怡师太也是了解的，就继续说道：“在清风山上，我为了自己的内功问题寻求清风先生的帮助，而清风先生传授了我‘静心诀’，‘清心诀’，‘冰心诀’这才让我得以控制自己的内功，不被反噬，也不至于走火入魔。”
静怡师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清风剑法和内功讲究的都是无欲则刚，想要恢复平静，没有比清风先生更能帮助你的人了，就连我这一本‘清净功法’也会清风山的‘清心诀’的另一部分，和清风先生手上的大同小异，但是效果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他的那部分更加关注于对道法的研究，而我这一部分则是与峨眉的功法有更高的契合度，慢着，”静怡师太放慢了语速，看着江小鱼，说道：“你的意思是杨易天也是为了？”
江小鱼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静怡师太自然能明白的。
电光火石之间，静怡师太已经想到了很多事情，慢慢说道：“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我？”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静怡师太一边整理思绪，一边等待江小鱼的话。
“如果杨教主真的走火入魔，恐怕对整个江湖都是一场劫难，甚至不仅仅是江湖，就连无辜之人，天下百姓，都是一个大麻烦，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剑神大人，没有人能胜得过杨易天，更别说他手里还有无数的魔教弟子。”江小鱼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静怡师太平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江小鱼才突然发现，这个年纪其实并不大的峨眉掌门，已经有了一丝白发。
“有的人走火入魔之后会功力尽毁，而有的人则会神智错乱，还有些人会直接暴毙而亡，”静怡师太仔细想着，缓缓开口说着，对于天心功的了解她或许不如江小鱼了解的深刻，但是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各种情况，还有各种以前发生的事情，峨眉掌门自然是了如指掌。
“江小鱼，”静怡师太伸出手来，说道：“借剑一观。”
江小鱼不疑有他，马上解下腰间的‘红尘’双手递给静怡师太。
“蹭”的一声，静怡师太拔剑出鞘，天心功在‘红尘’上缓缓流转，江小鱼现在已经不需要将体内的天心功灌注到剑上来维持体内平衡了，但是天心功好像很喜欢‘红尘’，而且这样的话也能更容易，更方便的控制‘红尘’，所以很多时候江小鱼都在‘红尘’上保存了一些天心功。
只见静怡师太的手指慢慢滑过‘红尘’的剑身，随着她的手指的移动，剑身上面的天心功慢慢变淡，好像有一部分和静怡师太的内功相互抵消，又好像是融合在一起，静怡师太闭着眼睛，仔细地感受着天心功。
“很神奇，我感觉到天心功的自主意识要比其他所有门派的内功都强烈，而且它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总是在试图做些改变，我用自己的内功和它相互作用，他们竟然可以慢慢融合，虽然其中也有排斥，却不像其他的内功一样激烈，而是在互相磨合。可是暴虐依然存在，只不过现在它更像是可以保持安静，而不会自己随便去征伐其他的真气，我想是因为你心境的变化，才会让天心功有这种变化。”静怡师太慢慢说道。
“如果是杨易天的话，他既然是在魔教天阴功的前提下自创了这门天心功，那么当世之人，对于天心功掌控最多的，也是最熟练的人自然就是杨易天了，他未必不会想到这个弊病，只是他内功深厚，觉得自己可以掌控，才会不放在心上，想必是现在随着他经常动手，而且都是和高手过招，对于内功的损耗过大，恢复又十分着急，所以才会有些控制不住天心功。”
“你先去吧，我需要再想想。”静怡师太将手里的‘红尘’还给江小鱼，便闭上了眼睛，端坐在石头上，江小鱼站起身来行礼离开了。
“江小鱼，怎么样？”路菲一直在不远处等待，见到江小鱼回来便开口问道。
江小鱼仔细地想着静怡师太说过的话，却想不出来她到底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摇了摇头，说道：“师太说还要再考虑一下，让我们等着。”
路菲却轻轻笑了笑，江小鱼奇怪地看着她，说道：“怎么？我说不对吗？”
路菲回答：“我想这件事情，大概是可行的。”
“怎么说？”江小鱼急切地问道。
“你想想，在这之前，不论是谁去和静怡师太商量，师太都会当场说明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和常和开战，但是现在却需要再考虑一下，这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最起码你说的消息值得她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考虑什么？”路菲淡淡一笑。
而不管是江小鱼还是路菲，都不会明白静怡师太心中所想的是什么，风陵师太一生嫉恶如仇，能够击败杨易天是她的心中所愿，现在终于有个机会了，可是静怡师太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样做，就在刚才，她仔细感受了江小鱼的天心功之后，其实并没有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江小鱼，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天心功的问题，那就是随着天心功的修炼，内功越来越深厚，威力越来越大，而就在这个情况下，天心功也就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天心功强就强在可以顺着主人的心意来做出调整，而不像是其他门派的内功，都是修习者被动练习，自己来适应功法。
也就是说修炼其他的功法，难就难在开始，如何让自己可以适应某一种内功，这往往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赋，其实并没有那么直接，一个人或许对于某一种内功接受的很好，而对于另一种内功就未必了，就像杨凤凰，她的体质和性格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她是非常适合天山功法的，这也是剑神当年会带上一个当时还十分幼小的杨凤凰上山的原因。
如果不是在天山，而是换了其他的地方，杨凤凰就未必会有今日的成就。
而对于天心功来说却恰恰相反，天心功完全就不需要主人去适应它，而是自己适应主人，甚至可以根据不同的主人而产生一定的变化，但是天心功的修炼却不像是其他的正道武学一样需要天长日久，它需要的是突变，需要的是契机，需要的是主人的心意，这也是为什么魔教的弟子众多，且可以人人都学一些武术的原因，但是他们却很少有人可以做到高手，这也就是天阴功或者天心功的弊端之一，内功不是因为修炼的人多么努力就会变得深厚。
而刚才在感受江小鱼的天心功之时，静怡师太就明白了，杨易天这样下去，只有一个可能而非她告诉江小鱼的三个，那就是神智错乱，变成一个疯子。
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杨易天的办法，不论他是最后暴毙，还是成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疯子，甚至杀人狂，到时候他都是武林公敌。
这也许是让杨易天离开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可是这却不是一个侠义之人该做的事情，静怡师太坐在云顶，黄昏的霞光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她的身上，玄色墨衣也在霞光中变得染上了淡淡的霞光，她喃喃自语：“师傅，如果是您，会怎么做呢？如果是师姐，又会怎么做呢？”
“江小鱼，我师傅决定把清净功法拿给你们了，”第二天一早，沈文香就找到正在喝粥的江小鱼三人，坐在一边说道。
“是吗？”江小鱼倒是还有一点意外，没有想到静怡师太会这么快就想通，而路菲却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几天后，山下小村庄，常和冷笑着，说道：“你确定吗？”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魔教弟子，微微躬身，说道：“是的，山上的谢明给出消息，至今都没有拿到东西，静怡师太软硬不吃，好像还打算去找天山来帮忙？”
“很好，”常和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说道：“吩咐下去，今夜准备好上山，我们要在天快亮的时候对峨眉发起攻击，等到太阳照在地上的时候，我要整个峨眉。你们明白吗？”
“是，尊者，可是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人可以作战，是不是发出信息，请求教中支援，然后再？”
“你是觉得我拿不下来峨眉山是吗？”常和狞笑着，看着面前的魔教弟子。
弟子马上就低下头，抱拳行礼说道：“不是不是，属下只是觉得这样会保险一些。”
‘砰’的一声，话还没有说完的弟子就倒飞出去，撞在一边的树上，又摔落在地，口中一口鲜血喷出。
周围的弟子们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去扶起那个被常和一脚踹出去的弟子，自从那一日江小鱼来过之后，常和就变得十分易怒，而且还没少拿弟子们出气，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江小鱼的武功要比常和高出一些，而常和不至于看不明白这一点，那么还发出这种指令，不就是想要拿弟子们的命去填吗？江小鱼就是再厉害，也不是万人敌，只要用人命填，总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弟子们都一言不发，常和一声冷哼，说道：“怎么，你们是要抗命？”
马上弟子们都各自散开去做准备，常和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唤过一直站在身后的自己的亲信，说道：“他到了吗？”
“已经到了，按照您的吩咐，他一直呆在村子外面，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也在这里。”
常和挥了挥手，便起身离开了村子，身后的弟子们看着离去的常和几人，眼中全都是不满。
入夜，峨眉山路，两边的林子里穿梭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大声，无数的黑衣人在林间向前奔行，峨眉自从被围住以后，静怡师太就吩咐弟子们不必守卫山路，只是全部退回峨眉剑派庄园之中。
在上山的魔教弟子们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大家各自分散，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衣人悄悄离开不见了，只是在默默等待队伍最前方的那个即使隐藏在黑暗之中依然魁梧的身影，如果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在他身边的亲信，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黎明之前，就是天色最为朦胧的时候，也是守夜的弟子们最困，最为麻痹的时候，常和藏在峨眉庄园之外，闭上眼睛，默默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他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个消失不见的弟子，已经站在峨眉的大厅中，所有的峨眉弟子全都整装待发，齐刷刷地站在大厅，等待着静怡师太的命令。
谢明一身黑衣，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静怡师太，说道：“常和已经带人上山，现在就在庄园外，应该是打算在黎明之前动手。”
静怡师太点了点头，看了看沈文香，说道：“你听到了，就按照我们计划的做。”
“是。”沈文香点头，转向眼中都是战火的峨眉弟子们，说道：“大家分头行动！”
很快，大厅之中就只剩下静怡师太，江小鱼，路菲，谢明还有一个站在静怡师太身后的林小雨，这才上山之后，江小鱼发现那个以往调皮的林小雨也长大了，变得渐渐沉稳起来，这一段日子以来，就是她负责在山下监视常和等人，也是她提前通知了情况，谢明才装扮了之后藏在常和的队伍之中，随着常和的队伍一起上山，之后又悄悄离开，从早已经准备好的缺口进入峨眉庄园。
“我们所有的弟子加起来，不算年纪太小的还在熟悉剑的，能够真正作战的只有这些人，五十三人，而且你也知道，峨眉弟子们虽然也修习剑术，却没有几个真的在这种生死之战上动过手，大多数人就只是平日里的那种比武而已，所以就算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静怡师太说的倒是有些平淡，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只凭现在的峨眉弟子是不能抵挡魔教弟子们的。
“您不必担心，杨庄主已经带人到了附近，常和带人上山之后，他们就已经到了山下的小村外，只等这边一开始作战，天山的弟子就会从山下冲上来，与我们一起里应外合。”路菲站起身来，此时的她英姿飒爽，身穿蓝色劲装，背上一支箭筒，手里一张长弓，腰间系着一把长剑。
“谢明，你是速度最快的，我现在需要你离开庄园，去到常和的队伍附近，一旦他们开始攻击，你就负责将留守在山路上的魔教弟子处理掉，不能让天山弟子上山被拖延。我们撑不了很久的。”路菲说道。
谢明点了点头，和江小鱼对视一眼，便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门外。
“现在，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路菲笑了笑，便起身离开。
“师太，我会保证常和的附近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您。”江小鱼也站起身来，对着静怡师太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这一战，必定是静怡师太与常和之间的，魔教弟子已经上了山，没有道理掌门在一边躲着，让外人动手，这种事情不仅会被人耻笑，就算是峨眉自己也是抬不起头来的，而江小鱼能做的就是将常和身边的其他人都拦住，不让静怡师太腹背受敌，毕竟现在是魔教弟子人多势众，而等到天山弟子上山，自然就局势全部由杨凤凰说了算了。
天边的黑幕刚刚有一点变淡，峨眉剑庄的围墙外，‘嗖嗖’的爬墙声就响动起来，江小鱼坐在一个走廊中，默默等待着。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墙上，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巡视的弟子，于是悄悄地翻身下来，为了方便，他们就连长剑都没有拿在手上，免得影响了第一时间去打开大门，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刚落在地上的草丛中，就听得‘扑’的一声，一个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口穿过的那把剑，惊讶地转过头，对上的是面无表情的沈文香。
对于沈文香来说，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她并不是静怡师太，年轻还小就已经肩负峨眉的责任，这么多年以来谨小慎微，外有各大门派，内有风陵师太，如果不是剑神一直支持峨眉，只怕这么多年，不会过得这么平静，而沈文香则不然，她是峨眉这一代的大弟子，这么多年以来也经常下山，不管是江湖中的好人坏人，形形色色，沈文香看着温柔，心里却十分刚强，她知道自己师傅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沈文香是绝对不能接受峨眉，这个自己的家，被魔教弟子如此欺辱。
这一剑刺出，沈文香已经等了许久，也就是这一时刻，魔教弟子们的尖叫声传遍四处。
“退守！”沈文香知道这只是路菲安排下来的第一步，就是在魔教弟子们翻墙而下的时候藏在草丛中给他们第一次攻击，对于常和来说，翻墙进去毕竟容易被人发现，这一百多的魔教弟子总不可能全部都翻墙，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一部分的弟子们先进去，将守门的峨眉弟子杀了，打开大门，之后自己就可以率领众人冲进去。
而对于这些翻墙而入的魔教弟子们来说，已经算是比较谨慎了，可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墙壁下面的草丛里竟然会有峨眉的弟子在藏着。
很快，沈文香就带上几个好手，也算是峨眉的年长的几个弟子守卫在大门，听到四处再没有跳墙的声音，沈文香不禁对于路菲十分敬佩，也只有路菲才会如此洞察人心，或许在武功上，十个路菲都不是常和的对手，可是换个比试的方面，路菲就要胜过常和太多，“路菲该去做个女将军！”沈文香心里想着。
路菲当时在安排计划的时候，就说道：“等到你们把第一批翻墙的魔教弟子杀了以后，常和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提前做了安排，知道了他的行动，所以常和会觉得再派人翻墙进来也是白白送了性命，那么他就会直接强攻大门，峨眉的大门并不是什么防御建筑，常和的巨剑一定可以破开，就这个时候，我们进行第二次攻击，你们潜伏在大门旁边，常和进来之后，你们就发起第二次攻击，江小鱼会在一边帮助你们。”
“这一次攻击之需要第一时间，出手之后，不论效果，马上分散撤离，到旁边的各个房屋，魔教弟子们不可能追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那么多的建筑之中还会有什么埋伏，江小鱼会拖住常和，不让他亲自动手。”
“等到你们撤离之后，马上重新聚集到大厅外，那个时候江小鱼应该已经把常和领来大厅了，静怡师太会和其他几位长老在大厅等待，你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大门，不能让其他的魔教弟子冲进来保护常和。”
“之后就是死战了，坚持到杨庄主到来！”路菲的最后一句话清冽冷厉。
‘轰’的一声，大门四散溅射进来，常和冷着脸，手中的巨剑散发着无尽的杀意，从弟子们的惨叫声中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行动被暴露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去追究到底是峨眉的弟子们提前潜伏在路上，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还是有人做了内奸。
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战，只要自己把峨眉收拾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常和身后，无数的黑衣弟子随着他的脚步冲了进来，一时之间，大门处人满为患。。
“动手！”沈文香的喊声爆发出来，以此同时的就是两边的峨眉弟子瞬间从隐藏的地方冲了出来，手中的长剑顿时就打了魔教弟子一个措手不及，几个站在外面的弟子倒在地上。
常和转身，正看到沈文香一剑刺穿了一个魔教弟子的手臂，眼中怒火就像要爆发出来，狠狠一剑斩出，剑气冲着沈文香而来，转眼就到了沈文香的面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乍现，就好像划破了这个最后的黑暗，只见江小鱼就站在一边，手中‘红尘’绽放着妖异的红光，就像一朵盛开在黑暗之中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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