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也许是老天帮忙，走了没多远，这地方突然起了很大的风，像是有妖怪要出来作乱一样，直刮得天昏地暗，半空里都是黄土。

　　我和妹妹，被大风刮得睁不开眼睛，走在半路上不辨方向，只好往附近的山里躲避。

　　稀里糊涂走了一番，竟侥幸找到了一口废弃的土窑洞，于是就藏在里面。

　　这窑洞有一半都塌了，另一半还好，勉强能叫我俩当个暂时容身之地。

　　除了空荡荡的地面，靠洞口那一面的墙根边上，居然还有个土灶，上面还搭着一只粗陶的罐罐。

　　看来，这里以前是有人住过的，若非我要带着妹妹往远处逃命，把这个破窑洞收拾收拾，兴许都能住一阵子。

　　时值冬天，窑洞里寒冷，我冒着大风和断臂的疼痛，就用那一条好胳膊在外面费尽千辛万苦折了许多树枝、捡了不少树皮，拖回来当柴用。

　　我自己忍着疼，叫妹妹帮我按着，硬用三根短木棍、一截儿捡来的麻绳当夹板，把受伤的左前臂捆绑固定了。

　　没有伤药，也没有药酒，我那条胳膊都肿成了一根红萝卜，疼得都麻木了。这么冷的天，我头上却汗如雨下，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哎！苦啊、苦！

　　这个世道，难有我们的活路啊！真他妈可恶又可恨！

　　委屈的眼泪流了一肚子，但我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不想叫妹妹看见。

　　我这傻妹妹，虽然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却见不得我流眼泪。我一哭她也会难过的。她哭起来可比我凶多了。

　　所以，我不能去招惹她，免得一会儿她哭起来了我哄不下来，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到了晚上，风势依旧很大，窑洞外面只听得呜呜作响。

　　我在窑里头生了一堆火，借此驱赶严寒，叫妹妹在这里乖乖休息。

　　折腾了这么久，傻丫头早就累了，躺在地上，枕着我们用来装干粮的那只“馍布袋”，睡得鼾声作响。

　　只可惜呀！我们是逃难的，没有被褥可用。要不是还能生这一堆火，搞不好今晚都能冻死在这窑洞里。

　　挨到半夜，风终于小了些，我疼得实在睡不着觉，就走出到窑洞外头。正好肚子也有点不舒服，想要解手，于是便鬼使神差般走出了树林外，结果发现原来我们藏身的窑洞离白天那个黑店并不远。

　　那店的院子外，有一条很粗的旗杆，白天上面挂着几个字牌。

　　现在是半夜，字牌看不见，但那旗杆颇为粗壮，造型突出，借着迷蒙的夜色，我竟意外地辨认出来了。

　　嘿嘿！好呀、好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叫你们坑我、讹了我的马，还要欺负我妹妹！

　　反正我手里已经犯过人命了，也不在乎多杀几个坏蛋！正愁睡不着没事做呢！

　　这店里人都宁宁地歇息了。我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暗暗咬牙，沿路悄悄摸到店后院，忍着胳膊的疼痛，爬墙翻了过去。

　　却也是作怪，这开黑店的，竟没有多少防备意识，掌柜也不说养条看门的狗。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此地比较偏僻，他们平日欺负别人，被宰的只能认了？可能没想过会有人敢来报复吧？

　　但这都是我的猜测。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今天惹到了我，现在我是来报复了。

　　嘿嘿！当我好欺负，我叫你们知道下马王爷有几只眼！

　　我仔细看了看环境，店后面是马厩，一围土墙，里面有三个加了顶盖的马槽，但却只有我那一匹马。围着墙根，堆满了柴草。有已经劈好的圆木，也有成捆儿晒干的玉米杆和刺蒺。

　　前面没有院墙，只是几间土砖墙、稻草顶的房子。此时正房的大门从里面反闩了，由外面推不开。

　　我承认我可能是个犯罪天才，当时用了没多大会儿功夫，我就想到了该怎么样实施我的报仇计划，好狠狠惩罚这些恶贼，给我出这口恶气。

　　我在后院的马槽旁边，找到了一条铁链子。把它慢慢拆下来，绕到前房，从外面把门缠死了。然后就用我那一只好手加一条红肿的断臂，费了好一番力气，又把后院马厩围墙边的柴草尽数移到那后门和墙边堆着。

　　最后，我当然就放了一把火，等整个黑店这几间房子彻底烧成窜天大火的时候，我早开了后院的门，把我的马又放出去了。

　　正房前门被我用铁链栓死了，他们是逃不了的，所以，他们肯定要从后院跑。但是，后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他们要冲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我早找到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梭镖，已经躲在后院马厩的出口门外，藏身埋伏好了。

　　就等着有人跑出来时，我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那店里掌柜、店小二以及其他三个人半死不活、连滚带爬、剧烈咳嗽着、捂着嘴逃出门来时，我一镖一个，把他们全都干倒了。

　　这帮人此时几近昏厥，又惊慌错乱，我当然容易得手了。

　　所以，我虽然只有一个人，还是“独臂刀”，以少胜多却没费多大力气。

　　尤其是那欺负我妹妹的店小二，这个叫赖小的家伙。他是最年轻的，也是第一个跑出来的，我一下就从侧面插中了他的脖子。

　　最后，当我蹲在赖小脑袋旁边，看着他血流如注、像只被割开了喉咙的公鸡般拼命扑腾的样子，捏着块石头问他：“欺负人爽吗？”的时候，他早吓成了一坨屎。

　　看着他战战兢兢想要求饶的表情，我冷笑一声，骂了句“gou　niang　yang　de！”……而后一下一下，先用石头砸碎了他辱我我妹妹的那只手，一根一根砸碎了每一节手指，连指甲都挤了出来；又一下一下砸开了他的头，亲眼看着白花花的脑浆和着猩红的鲜血，在地上流成了一滩，像屎一样恶心极了。

　　那掌柜是最后一个被我弄死的，当我硬生生虐杀赖小的时候，他倒在地上，瞪大了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像见到了鬼一样，全身哆嗦着，捂着肚子上的血窟窿，一面痛苦地挣扎，一面惊慌地惨叫。

　　“啊！啊——你、你！你不是人！不是人——”

　　“呵呵！对！我不是人！”

　　我他妈也没想到，原来骨子里，我是这么一个残忍的恶魔！

　　谁让你们以为我好欺负，偏要来惹我！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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