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两张面具
“咳咳。”摊主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睽睽众目说道，“没错没错，我看到过巨兽有什么好稀奇的？因为，就像这位先生所说的，巨兽已经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不，不会又是瞎编的吧？”
“就是，巨兽怎么会死？”
“谁杀死的巨兽？”
摊主伸出两只手向下压了压，待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后说道：“关于巨兽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哼。”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那位脸已僵硬的大汉。
“哦？”摊主扬了扬眉毛。
“我看，”大汉向前走了两步，“是编不出原因吧？”
“哼哼。”摊主笑了，笑的很愉快，“原因，自然是要编多少就有多少，但我为什么要编造呢？”
“什，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一切都要眼见为实。”摊主洋洋得意的说道，“所以，我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我只是见过巨兽的尸体，并没有看到它死亡的过程。”
“你……”大汉仿佛受到了重创，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摊主的进攻还在继续。
“所以，”摊主挑衅般的望着大汉说道，“我不知巨兽的死因很正常。而且，我非常坦率，绝不会去编造自己没有见过的事情！”
“你……”大汉矗立在原地，没有回头，但他忽然觉得风头再次变了，相信摊主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自己反而变成了只会到处挑刺的无聊之徒。
“好，好。”大汉准备做最后一搏，“既然你见过巨兽的尸体，那么你就讲一讲那巨兽是什么样子的？”
大汉话音光落，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对啊，巨兽长什么样子？”
“快说快说。”
“是啊，好想知道啊。”
摊主面前人头攒动，小小的鱼摊俨然成为了市场的中心。
巨兽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
就在摊主开始感觉紧张的时候，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望着一双双既期待又好奇的眼睛，摊主忽然释然了。他决定用上自己毕生的想象力，来编织一个充满魄力的场面。
大部分商贩的口才都不错，摊主也不例外。
“关于巨兽的样子啊，怎么说呢，”摊主略微皱起了眉头，就像在回忆脑海中的画面。
人群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哼哼，摊主完全放松起来。
巨兽的样子？
还不全在自己一张口中，反正谁也没有见过！
“我是在第二天黄昏去的。”摊主开始默默地编织起梦幻般的画面来，“当时偌大的疾风管局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安静极了。踏着尚未融化的积雪，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众人都在安静的聆听着，尤其是那个大汉，一张冷漠的脸忽然像鹰隼般锐利起来。他在认真咀嚼着每一个字，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大门已经破烂不堪，穿过厚重的门框时，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样，在高的几乎看不到顶的门框上沿，我似乎看到几块墙砖已经摇摇欲坠了。我慌乱不已的冲了进去。好家伙！这玩意要是掉下来，非将我砸个稀巴烂不可。”
不得不说，摊主是个讲故事的好手。他一边绘声绘色地渲染着气氛，一边将画面徐徐展开。
“门内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摊主说道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
他默默望了望围观的群众，发现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
“毁灭了。彻底毁灭了。建筑废料到处都是，每一个地方都是一派残垣断壁的景象。就在我极目远眺的时候，借着夕阳，我看到了那具尸体！”
“啊。”
“天啊。”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惊呼。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的，摊主抬起头默默地望了望已经偏西的日头，然后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尸体就横在衰败的地面上，大到难以想象。就像是，就像是上古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猛兽。它有着漆黑色的皮肤，黑的透露。此刻，夕阳的余晖正打在它身上，将这里映衬的就像是地狱的入口。”摊主歇了口气，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像着了魔一般，一步步向尸体走去。地面犹如古战场遗迹，到处都是沟沟壑壑，高低不平。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被绊了一跤。就在我愤然爬起身的时候，赫然发现，绊倒我的竟然是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我惊慌失措的逃了起来，但无处可逃。我竟不知不觉的向巨兽靠近。最终，在夕阳将近的时刻，我来到了巨兽垂在地上的头颅旁，那森寒的利齿在昏暗中依然闪亮，那牙齿有一扇门大小。头颅更是大的惊人，像一座小山。我默默地欣赏着这难能一见的画面，天越来越暗，直到满天星辰。”
摊主终于停了下来，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他非常满意。
这一次，自己发挥的好极了。
当然好了，自己可是把所有知道的成语都用上了。
摊主的眼睛开始在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游走，最后发现除了和自己有“仇”的彪形大汉外，还有两个人不为所动。
就是最早出现的那对兄弟！
两个人都抱着花里胡哨的头巾，此刻正大大咧咧的站着，既像是对自己的话感兴趣，又像是对一切事物都索然无味。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这样南辕北辙的表情竟然能够完美的出现在同一张脸上？
摊主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好好观察过这两个人，于是决定将目光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大汉说话了。
“哼，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摊主虽然在说话，但眼睛并没有看向大汉，而是在那两个人身上来回切换。
“当然是避重就轻！”大汉发现自己竟然被蔑视了，于是声音更加急迫，“虽然你说了半天，但都是云山雾罩的话。你倒是说说看，巨兽的头颅具体长什么样子？它到底长得像什么动物？”
“这个嘛……”摊主心不在焉的应道。
奇怪，真奇怪！
这一开始就走进自己视野的两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虽然他们长着两张流里流气的脸，但这两张脸似乎太僵硬了一些。至少半分钟过去了，摊主竟然没有看到这两张脸有什么变化。
这就像是两张面具！
“说啊！”大汉愤怒了。
这个混蛋竟然无视自己？
“狗。不，应该是狼。”摊主总算回应了。
“到底是狼是狗？”大汉吼道。
“哼哼。这谁知道？”摊主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狼和狗哪是能分得那么清楚的？”
“你，你要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当然是要回家了。”摊主笑着说道。
有三个原因令他准备回家。
第一，他今天已经过足了瘾了，他对自己今天所讲的话非常满意。
第二，他将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讲完了，如果还不走的话，面对诸多听众，以及可能出现的诸多问题，露馅只是迟早的事。
第三，与身旁这两个面目僵硬，仿佛带着面具的人有关。
直觉告诉摊主，这两个人与周围的群众不同，他们可不是简单的家伙。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是给摊主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摊主并不想惹麻烦。
但彪形大汉显然喜欢惹麻烦。
“你不能走！”大汉狠狠地向前踏出一步，与两个神秘人一起站在了圈子最前头。
“你还想怎样？”摊主皱着眉头说道，“我已经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讲出来了。”
“不，不。”大汉焦躁的喊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前你不能走。”
“事情？什么事情？”
“你，你在说谎。你根本就没去过疾风管局！”
摊主还没有说话，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何你这个人如此冥顽不灵呢？”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地魔族人。
哼哼，摊主乐了，看来不用我费口舌了，与这大汉有“仇”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若不是亲眼所见，”地魔响亮的说道，“人家怎会说的如此生动？”
“你……”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耍无赖而已。你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对不对？”地魔傲然说道，“我倒是问问你，你知道疾风管局内部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巨兽长什么样子吗？”
“我……”大汉哑口无言。
“呵呵。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家可以在心中自行判断。”摊主笑了两声，望着聚拢在周围的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大家都散了吧。”
“唉，这就完了啊。”一个行人充满遗憾的说道。
“你，你还想知道什么啊？”
“对啊，毕竟老板已经将看到的都说了。”
“我，我最想知道的就是疾风管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对，巨兽死了，巨兽竟然死了？到底是谁干的呢？”
“好想知道啊。”
摊主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俯下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人群终于结束了一轮，开始慢慢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淡的声音出现了。
“谁杀的巨兽？呵呵，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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