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幕
“喂！”季珊踩着小高跟，在夜晚的街道上喊前面大步流星的林官滠，“一言不合就逃跑！你以为你是谁啊——”季珊喊他。
林官滠不理也不回头，闷着头往前走。
“等我好不好嘛！”季珊又叫。
脚疼得要命，都是林官滠这个瘟神害得。
林官滠脚步不停，恍若未闻，任凭身后的女孩出近百宝也不回头。
身后传来女孩软软的一声，“哎哟！”
林官滠斜起唇角，他还不知道她？都是套路。
身后半晌没声儿。林官滠到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马路，路灯光明亮而空洞，不远处车来车往，却空无一人。
她呢？
林官滠咬牙切齿，却忍不住往回走。
季珊坐在阴影的台阶上，嚼着从手包里拿出来的口香糖，慢悠悠地说，“你大爷的，走那么快干嘛？”
就知道是套路。
林官滠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唔……”季珊带着哭腔，“我真的脚疼死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林官滠打打闹闹的，不知道哪天起就这么熟悉了。
林官滠无奈地回头，在她面前站定，“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女孩穿着高跟鞋，敏捷地从台阶上跳下来，“嘿，别生气啦！”
林官滠低头看她稳稳踩在地上的脚，又是套路。
林官滠斜了斜唇角，却没笑出来，嘟囔着说，“穿着高跟鞋还不老实。”
晚风袭来，季珊冻得打了个颤，把手里拿的林官滠的黑色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一边穿一边调笑：“不会不给穿吧？boss？”
林官滠浑不在意地咧咧嘴，“这应该是我脱给你才对。”
季珊裹紧衣服，“干嘛？”
林官滠嬉皮笑脸，当然是带着我的体温啦！话到嘴边却没说得出来。林官滠难得红了红脸，打量着季珊。
季珊把别扭了他一晚上的定制西装当羽绒服一样裹着，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只露出漂亮的小脸。
林官滠别过头不说话，跟季珊一起慢慢地往前走，前面就是冠岳路，再不远处，就是s大。
“听说……”林官滠开口，“听说你气走妍准了？”
季珊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也不算气走她，她问我答，说实话而已。”季珊兴致勃勃，“怎么，心疼啦？来找我报仇啦？”
林官滠咧着嘴乐，“看不出你对我还这么有占有欲。”
季珊“哼”了一声。
这人真是抓住一切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珊想了想说，“其实妍准挺喜欢你的，你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跟她试试呗，说不定试着试着就变成真爱了呢。”
林官滠气得要跳脚，“怎么也不见你跟我试试！说不定咱俩也真爱呢。瞎撮合得倒是来劲。”
季珊“噗”地笑出来，“咱俩见面就打架，打都打不过来，哪有半点谈恋爱酸得要死的氛围啊，有点荷尔蒙都被你憋死在萌芽了。”季珊低下头，“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好不好。”
林官滠好久不说话，半晌，闷闷地道： “你今天是来安慰我的么！我被你气死你才开心的吧。”
两人一路向前，路过s大的大门，顺着商学院旁的路一路向体育馆的方向走去。S大建在半山腰，体育场则霸占在山顶，又称“绿地运动场”，不仅有室外常规操场，还有室内健身房、攀岩场、游泳馆和室内篮球场，每年夏天很多明星会来s大租借场地开演唱会。
林官滠赌气，闷着头一直走。
沉默在夜风里蔓延。
季珊仰头望着天空，有淡淡的星星，散发着难得温润的光泽。
“其实，Rémo走到今天，你已经证明自己了。”季珊忽然地开口。
林官滠瞬间红了眼眶，却兀自逞强。他扭头看向一边，沉着声音说白烂的话，“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这么宇宙无敌帅的人，还需要证明个屁。”
季珊停下脚步，抓过林官滠的手臂。
林官滠“哇哇”大叫：“你干嘛！不要以为夜黑风高你就可以非礼我！”
季珊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张嘴咬向林官滠的手臂。
林官滠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季珊狡黠地一笑，用力一吹气，林官滠的手臂发出响亮的放屁声。
“说吧你想干嘛？”林官滠红着眼睛看着她，用力地插科打诨，“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黑夜里季珊笑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看吧，你说的‘证明个屁’，我帮你证明完啦！”
林官滠咧咧嘴，唇角却忍不住向下扯着。他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季珊，低下头把脸埋在女孩的发香里，瓮声瓮气地说，“别动，借我靠一会儿。”
季珊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地站住了。
林官滠偷偷扭头，擦去眼角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被她惹的。还好没被她发现自己这么怂的一面诶。
良久，林官滠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都是小事，都过去了。”
季珊背着手往前走，像是特意给他留面子一样没有回头看他拙劣的演技。
林官滠真的笑出来，追上她，“喂。”林官滠和她并肩走着，“谢谢。”
季珊笑，“不用客气，年终多发点红包就行。”
“听你的。”林官滠咧着嘴乐，又苦笑，“Rémo到今天，真的是挺顺的。我还以为自己多厉害，随便创业就能成呢。”
季珊没说话，静静地走着。
“从小我爸就喜欢金敏哲，他学习好，有礼貌，从来不惹事。不像我，三天两头让他被请家长，给他丢脸。”林官滠说，“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儿子，可是他就是特别看不上我。”
夜风四起，夜空渐渐乌云密布，星光不再。
“Rémo资金链断了的那段时间，Rémo真差点儿就撑不下去了。为为不理解，说但凡我跟老爷子借个一百万都能让Rémo顺利过关。可我偏不。”林官滠大力吸了吸鼻子，“我就想给老爷子看看，没了他我也能成！他亲生的儿子也不差。”
季珊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扭头看他。
林官滠笑了，“结果老爷子不在乎，我有什么办法。”林官滠摊手，“看来以后我真的注定要当个败家子了，还是这个身份比较适合我吧。”林官滠望天，有风扑面而来，带着湿润的青草味。
季珊“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林官滠红了眼眶，“喂！你不是来安慰我的么？该你发言了！快点哄我！”
季珊轻轻地笑，“其实吧，很多人觉得，努力的意义在于结果。可是对你们这些富二代来说……”
“什么叫我们这些富二代？怎么感觉…这年头说富二代都是骂人来的？”林官滠不满地打断。
季珊笑，不跟他计较，“好好好，换词儿。对你们来说，别人努力的结果——财富、地位都是你们生来就有的。所以你们努力的意义，不在于结果，而是从过程中了解你们自己是谁。你不觉得，没有彻底努力过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林官滠“嗯”了一声。
“但现在你会知道呀！尽管父亲误会你，可是你是非常努力并且聪明的人啊！你证明给自己看了呀。对不对？”季珊有些振奋地说。
林官滠眯起眼睛，斜起唇角笑起来，半晌，道，“你真的鸡汤王诶。”
他很开心，也很领情，
林官滠伸手摸摸季珊的脑袋，然后胡乱把她的头发抓抓乱。
季珊恼火地扭头，无语地瞪着他，“林官滠你真的够了。”
林官滠咧嘴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不想听。”
“要是我非要告诉你呢？”
“那你说说看咯。”
夜已深，灯依旧。晚风带着初秋的冰凉，夜空风云突变，乌云密布。
两人走到山顶的绿地运动场，在高高的看台上坐下来。坐在山顶的高处，可以望到山下万家灯火，甚至仿佛可以一直望到仁川的海岸线。
林官滠双手并在嘴边，对着山下大吼，“季珊是我见过最笨的姑娘啦——”
“林官滠你要死啊！”山顶回荡着女孩清脆的嗔怒声。
“最笨啦——”
“你才最笨！谁敢跟你抢第一的宝座。”
“别打了别打了我怕了怕了……”林官滠嘻嘻哈哈地躲着季珊，却又对着天空大喊：“喂——季珊最笨啦——”
山间一圈一圈回荡着林官滠的声音：
“最笨啦——”
“最笨啦——”
天空惊雷响动，纤细的雨纷扬落下。
“遭雷劈了吧？”季珊轻哼了一声，笑道，“这下好了，下雨了看我们怎么回去？”
“又不只我一个人回不去，你在高兴什么？”
……
巨大夜幕里，细雨纷飞，淋湿一整座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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