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幕
晚上十一点，夜生活刚刚开始。很多大学生周五不排课，周四的晚上就开始狂欢。季珊家楼下的商业街人来人往，有聚餐赶场的学生嘻闹着路过。
季珊呼出一口气，用笔记本电脑第十一遍0.5倍速播放崔妍准讲解的录音。
季珊大概明白了崔妍准说的，然而有几个地方该听不懂还是听不懂，尤其崔妍准讲话时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吞音。
季珊心里有点慌，毕竟刚刚给连宰成发信息的时候，可是真的笃定自己可以完成一次完美发表，才振振有词的啊。这次要是发表不好，可就真的太打脸了。
而且不光打自己的脸，还打了维护自己的会长的脸。
发表不好自己退协会算了，别混了。
手机在书桌上震动，有短信提示。季珊按了暂停键，摘下耳机去看短信。
“睡了吗？”金敏哲的短信，干净的短句，没有额外的语气。
季珊唇角上扬，怎么可能睡，一晚上都不可能睡的，这可是季珊亲手给自己挖的坑。
季珊回复短信，“没有。”季珊故意学他，干净的短句回给他，其实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语气，心里却不由得有一丝紧张。
金敏哲的电话紧接着打过来，干净低沉的嗓音，“季珊？”
季珊听到他的声音，低沉的声音温暖平静，季珊鼻子忽然有点酸。这大半夜的，就不能让季珊这么个声控跟这么好听的声音通话嘛，都把她弄得想哭了。
季珊捂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才说话，“金敏哲。”
电话那头金敏哲顿了一下，才说，“我给你邮箱发了一份笔记，你提前看一下，周六再来，效果会比较好。”
“谢谢。”季珊乖乖地说。
金敏哲说，“哭了？”
“当然没有。”季珊语气平静。
事实却是，季珊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怕被他发现自己因为遇到困难就哭，又隐隐有些期待他能安慰自己。
季珊忽然变得沮丧，都说爱情是毒药，看呢，自己就这么被人捏到七寸了。
季珊现在没空期待爱情，她今晚还有个巨大的坑要填。于是季珊说，“学长，我今晚还有作业要处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停顿了一下，金敏哲忽略了她的说辞，问道：“你在哪里？”
季珊看了一眼窗外的商业街，“我在冠岳路。” 冠岳路，s大附近唯一的商业街。
金敏哲说，“我去找你。”
“嗯。”季珊心脏砰砰直跳。
金敏哲说，“外面有点下雨，你找个地方待着不要在户外，我大概十分钟后就到。”
“好。”季珊咬着嘴唇说。
季珊挂了电话，“哇”地一声大叫，兴奋地扑到床上，□□自己的小菠萝玩偶，“他约我了哦！”
季珊冲回书桌前，拉开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是整整一抽屉的化妆品，季珊飞快地挤出bb霜、打粉、描眉、画眼睛、打阴影高光，最后涂上粉嘟嘟的口红。想起买口红的时候，服务员还用生涩的中文告诉她说这个颜色的中文名叫“斩男色”，于是季珊才毫不犹豫地买下。
季珊来韩国两年，韩语水平涨得没有多快，化妆水平却水涨船高，尤其在Saga杂志实习的那段时间，化妆师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是她这个小实习生先给模特把底妆化上。
季珊在脸上涂涂抹抹，五分钟搞定。
季珊对着镜子，送了自己一个wink，然后嘿嘿一笑。
季珊打开衣柜，犹豫了一瞬，拿出一件浅粉色大衣。跟男孩子出去，季珊宁可挨冻也不能把自己包成熊。季珊走到玄关，一边把脚伸进运动鞋，一边套上外套，然后背上书包，打开防盗门，出门去。
夜空像巨大的蓝黑色宝石，有星，却因为地上过于明亮的灯光而看得不清楚。夜空晴朗，却有纤细的雨丝，凉凉的、若有若无地飘洒下来。S大建在半山腰，冠岳路则笔直地通往s大的正门。
韩国人偏爱夜生活，明明是十一点多的黑夜，冠岳路这条学校附近商业街的热闹程度跟北京三里屯有的一拼。很多24小时的咖啡店，里面坐满了熬夜刷题或是社团活动的学生。
季珊和金敏哲约在hol□□咖啡的顶层。
季珊看到他的时候，金敏哲坐在红色的沙发上，他正在读一本书，左手扣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缓慢地轻轻扣着。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金敏哲放下书，目光朝这边看过来，他笑起来，“怎么傻站着不过来？”
季珊有点脸红，笑道，“没什么。”随即坐到他对面的沙发。
金敏哲站起来要去点餐，“想喝什么？”
季珊立刻站起来，“我来吧学长。”
金敏哲温和地说，“你还是学生，又是后辈，等着就好了。想喝什么？”
季珊调侃：“那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喝橙汁啊？每次跟学长在一起都在喝橙汁诶。”
金敏哲闻言想笑，“那想喝什么？”
“冰美式。”
“好。”金敏哲下楼去柜台点餐。
不一会儿，金敏哲端上两杯冰美式。季珊接过，小声说谢谢。
金敏哲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在季珊身边坐下来。身侧的沙发骤然凹陷，伴随着骤然袭来的男人的体温，季珊脸一红。
金敏哲看着她的眼睛，“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了？”
季珊说，“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小组讨论的时候，大家讲话没有完全听懂，有点着急了。”
金敏哲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探究她说话的真实性，“真没事？”
季珊“嗯”了一声点点头，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麻烦，“对了学长，你能不能帮我听一下录音，不到一分钟就可以了，有个部分我听了好多遍，就是没有听懂。”
金敏哲笑，“当然可以。晚上通电话的时候，感觉你似乎有些情绪不对，所以特意来找你，看能为你做点什么。”金敏哲揉揉她的后脑勺，“今晚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S大的人最重视的就是时间，这点季珊再了解不过了，心里一阵暖流，仿佛一个晚上的冷气都被他驱走了。只是金敏哲这话说的也忒暧昧，季珊红了脸，心里又有点落寞地想，金敏哲大概经验很多吧，所以才这么会撩妹。
季珊打开电脑上的录音文件，指着进度条上的标注，“十分三十一秒、十五分十六秒，这两个地方几个要点我没有听清楚，你只要把她说的话复述给我就可以了。”
金敏哲戴上耳机，目光安静地垂下来，修长的手指握笔，在演算纸上随意的划着季珊看不懂的标记。听完录音，复述给季珊的时候，金敏哲已经大概推测出季珊报告的主要内容，顺便提示了她在发表中要强调的几个要点。
季珊打开发表用的ppt，请他连带着也一并讲解一下。
金敏哲看到PPT封面上写着：
小组成员：林官滠，季珊，崔妍准，朴诺亚。
“你跟官滠一组？”金敏哲轻轻笑起来。
季珊想起林官滠就气不打一处来，“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
金敏哲也没再追问。
金敏哲给她讲课的时候，声音温和，目光沉静地望着她，偶尔会跟她确认是否听懂。季珊望着他的眼睛入神。
金敏哲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警告地讲，“专心。”
季珊不好意思地捂着脑袋。
金敏哲继续说发表的要点。
季珊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男士香水的味道，金敏哲穿着白天的那件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精壮紧实的小臂。他没有换过衣服，那么刚刚来的时候，他其实在忙工作吗？
金敏哲停下来，望着季珊，“研究我，就能让你做好发表吗？”
“我错了，金敏哲西。”季珊不好意思地笑。
金敏哲放过她，继续讲解，却忍不住唇角上扬。这丫头自己可能都还没发现，她心情好的时候会调侃着叫他的大名，其他时候，就会叫他学长。
季珊听着他说那些自己已经明白的东西，心里有点愧疚，明明已经会了的东西，还要占用他的时间再让他讲一遍。
可是男人就是要用来麻烦的啊！
不然我们怎么会有故事呢。
季珊理直气壮。
老实说这个发表如果让金敏哲来做，他一定会做得特别漂亮，说话的时候正经却不死板，讲解的时候言简意赅，既不啰嗦又不会简短得让人听不明白。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个很温柔的人，眼睛里却常常像藏了一座落寞的湖泊。
季珊忍不住凑近他一点，抬起眼睛看着他，听他讲话。
金敏哲一顿，叹了口气，停下来，“不要看我，看ppt。”
季珊“哦”了一声，乖乖把目光放到ppt上。
金敏哲欲言又止。
季珊不满，“又怎么啦？”
金敏哲无奈而温柔地笑，“没事。” 就是……你离得太近了。
季珊又看了看他的眼睛，里面落满真实的笑意。
季珊心满意足地托着腮，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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