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幕
明明是季珊的发表作业，最后却又变成金敏哲在教她。不过，学长大人真的很适合讲课诶，这么有耐心。
他总是这样，四两拨千斤地对她说几句话，就让她神魂颠倒地沉迷下去。
凌晨三点，咖啡店为了通风换气，总是在凌晨的时候开大冷气，季珊裹着浅粉色的大衣，对着ppt一遍遍给金敏哲重复已经说过很多次的话。
因为他刚刚讲完对她说了一句，“s perfect.”（练习创造完美）
一共四十分钟的解说，季珊练习了一遍又一遍，金敏哲每一遍都耐心地听完，然后指出她各种细小的错误，包括她有时候的用词不当。
季珊韩语大多数都是自学来的，很多时候不够规范。当初拿到录取通知书，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有条件录取”，要求季珊提交韩语成绩，否则就要不停地读语学院，直到语言合格。季珊吓坏了，一边请了家教辅导韩语，一边背了一整本韩语单词书加一整本韩语散文，这才靠着死记硬背拿下韩语等级考试。
咖啡店顶层只有他们两个人，冷气开得十足。金敏哲的眼睛透出隐隐的疲惫，却仍是专注地听着她的发表练习。窗外雨越下越大，有雨声有节奏地滴在屋檐上。白天行人如织的商业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人，偶尔有车快速驶过。
这种感觉真好，整座城市都在雨中陷入沉睡，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醒着，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为她付出他的时间。季珊想，自己果然不是什么白莲，这么自私地一心只想着占有。
金敏哲忽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累了？”
季珊忙回神，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说得太顺嘴了直接说到下一个段落了。
季珊“嗯”了一声，轻轻笑起来，“这么安静的夜晚，用来听我说发表，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金敏哲望着她，笑了笑，“可我想做好助教好前辈，好像，这些免不了要做的。”
“我以为你会说，跟我待在一起很开心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季珊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今晚多谢你，不然我肯定会很惨。”
金敏哲凑近，“你想怎么谢我？”
他的鼻息暖暖的离她很近。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嗯？”季珊眼睛清亮地看着他，距离太近，甚至有些难以聚焦，她轻轻地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金敏哲笑了笑，离她远了一些，离开了危险的距离。
他盖上笔帽，声音很轻，“对你的后辈好，就可以了。”金敏哲想了想，笑道，“这就是……s大的传统。前辈照顾后辈，后辈偿还到下一辈人身上去。这些永远还不完的人情，串联了s大人共同的荣辱和历史。”他似是感慨地笑着摇了摇头。
暧昧的气氛一扫而光，倒真有了点前辈照顾后辈的感觉。明明是他主动，最后却永恒地被他解释成理所当然的前后辈关系。
季珊藏住心里的失落，笑着岔开了话题。
第二天早晨季珊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表，六点十五分，还好。昨晚真是太放松了，且不说还有发表在准备，单就跟金敏哲在一起自己居然都会睡着这一点，季珊就忍不住捶脑袋。
咖啡店里的冷气已经改成暖风，季珊穿着自己的浅粉色大衣，身上还盖着金敏哲的衣服，上面有浅浅的男士香水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她坐起来。
对面的沙发上，金敏哲抱着双臂，头仰靠在沙发椅背上，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在梦中跟什么人抗争一样的姿态。季珊把他的大衣轻轻盖到他身上，打开电脑，重温昨天练习过的部分。
金敏哲没几分钟就醒了，看到她在看ppt，随口问，“练得怎么样了？”
果然是工作狂，早上第一句连“早安”都没有，只顾着问进度。
季珊说，“应该没问题了，我下午没课，有空的时候再回顾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金敏哲点点头，看到她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笑了笑，把大衣收好，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牙刷，“我去一下洗手间。”
季珊关掉电脑，黑了的屏幕上映照出季珊有些脱妆的脸，季珊掏出粉饼和口红补了妆。一会儿上课前，还是要回家收拾一下再去学校。
金敏哲回来的时候，季珊已经收拾好东西，季珊说，“时间还早，一起吃个早饭吧？就当是我报答你昨夜一整晚的辛苦帮忙。”
金敏哲唇角上扬，眼睛里含着一抹笑意地看着她，有些玩味地重复道，“昨夜一整晚，不辛苦。”
季珊红了脸，怎么感觉怪怪的。
每次都这样，他故意理解错，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留季珊一个人胡思乱想。
季珊回嘴道，“嗯，前辈一定经常给后辈补课，习惯了吧？”
金敏哲不逗她了，“想吃什么？”
季珊说，“都行。”
金敏哲想了想，“走吧，带你去吃中餐。”
季珊乐了，“学校附近有中餐？我怎么不知道。”
金敏哲笑了笑，“可能因为这周围的中餐都根据韩国人的口味改动得厉害，中国人吃不出来它们是中餐。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季珊跟金敏哲说说笑笑地下楼，在一楼回收台放好用过的杯子。一个男生推门而入，带着雨后春日早晨的气息。
林官滠看到季珊，愣了愣，刚想起昨夜的争吵而有些不好意思，就看到季珊身旁的金敏哲。
金敏哲主动笑着打招呼，“这么早。”
林官滠懒洋洋地说，“没有你早。”林官滠看着季珊的眼睛快要喷火，“你跟他在这里一整夜？”
金敏哲没有否认，“季珊有些作业不太清楚，我帮她梳理了一下。”金敏哲看着林官滠严重不满的神情，“照顾后辈而已。”
季珊失落了一下。
照顾后辈？
哼。
说得这里的前辈多好心似的，明明就是对人家有意思，敢撩不敢认。
季珊望着金敏哲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像只满足的小狐狸，“谢谢前辈。”
林官滠对季珊的表情极度不满，对金敏哲说，“你这位后辈可不一定这么想。”
季珊火起。这座瘟神，好好说话会死啊。
季珊看了看金敏哲，自觉放弃不了怼他的想法，又不愿意在金敏哲面前失了风度，于是温声细气地换了中文，一字一顿地说，“关你屁事。”
林官滠不买帐，轻笑了一声用韩语说，“什么叫关我屁事，我们是一个组的诶，你要是不好好练习整夜在这里约会，拖的是全组人的后腿。”
被他气死算了。
季珊气鼓鼓地瞪他。
林官滠却望着她忽然笑了，完全没了刚刚的怒气。
金敏哲早就安静地站到一边，仿佛这边两个人的针锋相对跟他全无关系。
他离她那么远，无声地仿佛隔出一道天堑。
季珊忽然心里空了一下，她走近他，望着金敏哲，嘻嘻笑着，“吃早饭去？”
金敏哲温和地笑了笑，揉揉她的后脑勺，“嗯。”
季珊心里一安。
金敏哲对林官滠颔首，“先走了。”
林官滠不满，“老爸让你早上八点去他办公室，你不会不知道他要让你干什么吧？”
金敏哲身形一顿。
季珊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
林官滠靠在门框上，“现在去吃早餐，”林官滠笑了，“来不及吧？”
林官滠望着金敏哲，两个人无声地对峙。
良久，金敏哲移开目光，对季珊笑了笑，“抱歉季珊，改天好吗？”
季珊乖乖地“哦”了一声。
金敏哲看着林官滠，说了一句“先走了”，就消失在冠岳路的大街上。
林官滠看着季珊，挑眉，“想打我？”
季珊无力地扯扯嘴角，“熬夜熬得没力气。”
林官滠嬉皮笑脸，“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跟我一起吃个早餐。”
把人家白马王子赶走，自己跑过来鸠占鹊巢说得就是林官滠吧。
何况昨晚他们刚刚吵了一架，他是失忆了么还敢跟她约吃饭。
季珊翻了一个白眼，“不去，回家补觉。”
季珊推门出去，清晨的风格外好闻。
林官滠双手插兜，跟在她身边悠然自得，“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金敏哲就丢下你走了？”
季珊说，“想知道，你告诉我么？”
林官滠若有所思。
季珊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嗤笑了一声，“看吧，问了你又不说。我问你干嘛？”
林官滠仰头微眯着眼，太阳光温柔地照在脸上，林官滠一脸舒适的表情。
两个人溜溜达达地走在清晨的冠岳路。
过了一会儿，林官滠漫不经心地开口，“离金敏哲远一点吧。”
“理由呢？”
林官滠睨了她一眼，毫无笑意地笑着，“良心劝诫。”
风里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才不信你有良心……”
林官滠笑了笑不再说话，仍旧眯起眼睛仰着头，任由阳光照在脸上。
赶跑了金敏哲，阳光都变得格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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