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幕
中午，s大附近Beta西餐厅。
金敏哲给季珊倒水，“来韩国多久了？”一本正经的语气。
季珊忙接过，“连语学院在内，不到两年。其实感觉没有多久啦，感觉好像昨天才第一次在仁川机场落地，今天就已经大学过去一半了呢。”季珊话唠起来。
金敏哲淡淡地看着她，评价道：“才两年，你韩语说得不错。”
“能被学长夸赞，不容易诶。其实很多时候你们讲话我都听不懂啦，连蒙带猜，还有些时候干脆假装听懂了而已。”季珊笑，装模作样地谦虚一下。“不过其实，看手势和表情猜也能猜对很多。”
他望着她的眼睛很安静，像藏了深深的湖水，唇角轻轻扬起，“你很聪明。”
“学长你好敷衍诶。”
这样讲话，难怪母胎单身。
金敏哲迷惑了一瞬，继而定定望着季珊认真地讲，“我很认真地夸你。”
“可是被夸的人表示没有感受到你赞美的诚意。”
金敏哲轻轻笑起来，“那怎样算诚意？”
季珊狡黠地一笑，眉眼弯弯，“以后多多关照！”
尤其是考试期，学长学妹要相亲相爱啊。
哦不，要互相帮助。
“好。”金敏哲淡淡地笑了笑。
服务生端来菜品。
季珊喋喋不休地问，“学长你为什么要学法律呀？”
“因为……对正义的执念？”这话说出来估计没几个人信，金敏哲又淡淡地加上一句，“还有好找工作。”
“好酷哦！”季珊咬着吸管吸着橙汁，“那为什么读到博士呢？老实说，我们学校是这个国家的top1诶，本科或者硕士毕业的话找工作也足够了啊。”
因为毕业就要进养父的企业，他不想跟林官滠抢林家的东西。金敏哲看着季珊亮亮的眼睛，却笑笑说，“因为，想多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季珊说，“学长你笑起来真好看，平时板着脸，大家还以为你很凶呢。”
准确地说，不是凶，而是电影画面里才有的说不出的落寞感，仿佛他站在那里，却跟所有人隔着一整座时空。不过这么文艺的词儿，季珊还是留着放在电影里吧。
金敏哲明显愣了一下，“是吗。”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那看来以后我要多多注意，不能让你们跟我太有隔阂。”金敏哲一边吃东西一边转移话题，“不过你，电影系的孩子怎么想起来来学刑诉法了呢？”
“因为法律很酷啊！而且我其实最想做的是艺术商人啦！一时半会说不明白，简单来讲就是，我老爸是个画家，学长你知道纯艺术家吗？就是一心全在作品上，一点商业的想法都没有，我妈则做生意。但我觉得他们俩的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人生诶。我很喜欢电影，但是做不到像我爸那样只要作品没有面包。”季珊喋喋不休，说起未来的时候眼睛里落满星星，“所以我要懂一些法律和商业的知识，即使现在用不到，未来有天也一定会用到的。”
金敏哲笑了笑，“ 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我们那一代的学生，常常是快要毕业了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更别说有梦想了。”
季珊说，“那学长，你有梦想吗？”
金敏哲思索了一下，反问她，“我有一定要做的事，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梦想。你觉得什么是梦想？”
季珊说，“我觉得啊。”季珊喝着果汁，“我觉得梦想就是一个人渴望成为的自己。或者说，是一种信仰。信仰这个东西，你觉得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季珊啰里八嗦地讲，“你觉得那是你的梦想吗？”
金敏哲温和地听着，回答她，“我觉得不是。”他若有所指，“我不想一辈子为这件事活着。”
季珊笑眯眯的，“那当然就不是了啊！这个是自己说了算的嘛。”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吃了糖好满足的小狐狸。
金敏哲笑着逗她，“嗯，听你的。”
二楼楼梯的转角走上来一对男女，男人一头黑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向上梳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浑身上下透出贵气。女人流光溢彩，妆容精致，一袭黑裙，拎着Hermes的包包，挽着男人，巧笑倩兮。
金敏哲笑容消失，换上那副平静无波的脸，礼貌地站起来，“哥。”
季珊跟着站起来，看着对面的男女。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林氏集团的太子爷林官滠，林氏集团第五大股东，或许还会是未来林氏的当家人。
居然……
这幅熊样。季珊看着林官滠，默默地想。一个人想得想笑，于是看上去就是季珊非常礼貌地看着林官滠微笑了一下。
林官滠挑眉，跟金敏哲说话，细长的丹凤眼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季珊，“哟，弟弟。跟女孩子共进午餐啊？”
季珊微笑看着地板，移开了视线。
女不跟男斗，斗也斗不过。
金敏哲微微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站到季珊右前方，挡住林官滠的目光，“跟后辈一起吃个饭而已。哥你怎么来了？”
季珊往后缩了缩缩到金敏哲身后。
林官滠爽朗地大笑，雄浑的男低音像美声歌唱家的演唱会现场，“这么紧张吗？哈哈哈。我也跟后辈来吃个饭。”林官滠低头吻了一下身旁的女人，笑得意有所指，“别这么紧张嘛弟弟，昨天家宴上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可是出尽风头的。”
金敏哲平静地看着林官滠，“我没有要和你争的意思，昨天父亲说的，我不会接受的。”
现场版豪门内斗？！
季珊的小心脏瑟瑟发抖，目光晶晶亮地听得贼来劲，看看金敏哲又看看林官滠。
林官滠的目光变得锋利，唇角仍是戏谑的笑，“哦？你说不争，打算怎么个‘不争’呢？”
金敏哲安静地回望着林官滠，“我会和父亲说明白的。”
季珊仿佛看到“滋拉滋拉”的火花在两个超级大帅哥眼睛之间碰撞着燃烧着。
林官滠移开了目光，语气不屑，“这种客套话，说给父亲听就算了，咱俩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金敏哲垂下目光，不再辩解，脊梁挺得笔直。
季珊望着他的侧脸，心里磕了一下。
林官滠偏头，看看躲起来的季珊，“小妹妹很可爱啊，叫学长多没劲，叫欧巴听听。”
季珊微笑看着林官滠，故意用磕磕绊绊的韩语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官滠“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挺有脾气。” 林官滠直起身子，“我不做坏人，不打扰你们了。Baby，我们走。”
女人娇媚地看了一眼林官滠，头靠在林官滠肩膀上离去。
这么妖媚的女人，简直我见犹怜，季珊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盯着看好久。
金敏哲却视若无睹，仿佛大美女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一样，他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吃饭吧。”
季珊却感觉到金敏哲情绪有点低落。
也对，有这么个哥哥，应该算是家丑？被小学妹看了笑话，学长现在应该也很尴尬吧？
金敏哲淡淡地笑了笑，“你刚刚说，想做艺术商人，有创业的想法吗？”仿佛刚刚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
季珊在心里赞叹，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见过场面。季珊配合他岔开话题，点点头说：“对啊。毕业以后，可能会回国创业。不过我现在对创业什么都不懂啦。”
金敏哲看着女孩拼命点头的样子，笑，“我们学校的创业协会还不错，你可以试试，应该还赶得上他们这个学期的招新。”
“是吗？他们也招收外国人的吗？”女孩带着几分惊喜的神情瞪大了眼睛。
“当然，留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呀。”
吃完饭，金敏哲付了帐，两人一起出门，金敏哲走进阳光里，男人饱满的肌肉，阳光下细细的汗毛。
金敏哲听见咔嚓一声，微微皱眉。他回头，女孩笑着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相机后抬起头，眉眼弯弯，撒娇的语气，“学长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哦！”
季珊不要脸地偷拍就算了，还拿天气这种事来岔开话题，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就应该像拒绝其他人那样坚决一点，否则这小丫头还真以为自己吃定他了？
金敏哲冷着脸抬头，天空湛蓝高远，阳光干净地洒落在街道上，一米之外的女孩神采飞扬。一瞬间，仿佛时间为此定格。
金敏哲冷着脸，静静地看着季珊。
“你干嘛？生气啦？”季珊被看得脸红，不满地嘟囔着，“你……你干嘛这么凶诶……不就是拍了一下么……”季珊越说越没有底气，越来越小声。
金敏哲静静地望着她，眸中却有光，他的唇角一点点上扬，“拍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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