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幕
朴时恩早上八点就来了摄影棚，见到季珊便是一通娇嗲的埋怨，工作起来却非常配合地按时开始了拍摄。
季珊做了朴时恩一年多的私人摄影师，两人默契非常。一个上午下来，拍摄进度远超预计。
林官滠开着车祸后金敏哲给他准备的黑色保时捷来摄影棚，戴了一副墨镜，在太阳下笑得比太阳耀眼。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的车，略带遗憾地笑说，“砍价砍得那么猛，还以为你多没钱呢，没钱倒是开了辆好车。”
林官滠笑笑，“没骗你，这个是老爸的车，我自己是真的穷。”
林官滠停好车，下车，“拍得怎么样了？”
“特别顺利，你家这次换的模特很专业啊。”工作人员感慨道。
朴时恩站在素色的幕布前，变换着pose。
白色的强光打在朴时恩精致的妆容上，她穿着Rémo春夏新款的米黄色连衣裙，优雅美丽不可方物，神态平静，却仿佛有蓄势待发的力量。
季珊按捺住因为画面上震撼般的美丽而激动的心情，手稳地抓拍她每一个细节。
摄影棚里寂静一时寂静无声。
林官滠安静地从后门进来，季珊正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相机后面的屏显，对模特说，“头看向远方……非常好。”
模特侧对着他，目光沉静而端庄地看向侧面的墙角，仿佛那里不是墙角，而是一望无际的未来。
林官滠跟摄影棚的工作人员点头打过招呼，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官滠看了一眼接起来。
朴时恩不动了，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呆住了。
“时恩？”季珊奇怪地从相机后抬起头来，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时恩？”
季珊顺着朴时恩的目光看过去，林官滠站在后门的门口，背对着他们，正在低声地讲电话。
季珊笑起来，“这是我们的创始人兼CEO……”
“林官滠。”朴时恩开口打断了她，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林官滠。
季珊愣了一瞬，继而笑起来，“你们认识？”
他缓慢地转过身来，电话里的人跟他说着什么，林官滠“嗯”了几声回答对方。林官滠先是看到了季珊，唇角上扬，扬眉而笑，继而看到朴时恩，笑意顿时僵硬在脸上，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几句，放下电话走过来。
朴时恩已经踩着十四厘米的高跟鞋走下来，忽得伸手，“啪”得一声脆响，朴时恩打了林官滠一巴掌，眼中含着恨意和委屈。
季珊看得一愣。
他们认识？还有情债？
朴时恩还要伸手，被林官滠抓住手腕。
林官滠放开朴时恩，蹙眉不悦，“你怎么在这儿？”
“林官滠你王八蛋。”朴时恩咬着唇，眼中泪光涌上来，“如果今天没碰上，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我就这么不堪吗？让你这样躲着我！”
林官滠看了一眼季珊，揉着疲惫的眼睛，“有事出去说。”
“不出去，你不说清楚，今天哪里也不去。”朴时恩的眼泪落下来。
季珊见状，跟其他工作人员说，“原地休息半小时，请大家都出去一下。”
众人开始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林官滠压着火气，低声说，“我没空跟你掰扯，当初说好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你不要无理取闹。”
朴时恩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手包要走，“不拍了。”朴时恩对门口的季珊说，“抱歉季珊。今天恐怕拍不了了。”朴时恩恨恨地看了一眼林官滠。
林官滠不为所动地站着不动。
季珊忙拦住她，“别啊时恩，我回头修好了把成片发给你看，真的特别特别美。你别生气。”季珊看了一眼林官滠，“你惹了人家，还不过来哄哄？”
林官滠斜起唇角，不耐烦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哄过人了。她那个大小姐脾气，哄一次可以还能被她赖着哄一辈子么。”林官滠看向朴时恩，平静地说，“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说多少遍都是这个意思，别再缠着我了。”
朴时恩眼眶红了，“林官滠你够狠心。”
季珊看得心疼，又不好说什么，着急地拽了拽林官滠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别作。
“你拽我也没用。”林官滠扭头直视朴时恩，“你爱拍不拍，不拍赶紧走。”
朴时恩冷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一边，擦干眼泪，“林官滠，你这辈子休想上saga。”
林官滠懒洋洋地说，“随便你。”
季珊要被他气疯了。
人家女孩子哭得这么惨，这个瘟神还这个态度，果然是狼心狗肺。
而且这么多人的心血呢，何为联系了那么多人才找到的机会，季珊她自己也花了多少个日夜拍片修片的，就为了一张内页。
林官滠要是敢说放弃就放弃，Rémo的人大概会咬死他。
季珊气得要命，“官滠，时恩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不哄她，我也不拍了。”说完转身就走。
林官滠气得瞪着她，“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呢？”林官滠“哼”了一声，“咱俩共事这么久，我就不是朋友了。”
季珊不理他，径直出了门，把时间留给他们。他们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当着她的面大概不方便。
初夏的阳光绚烂得耀眼，季珊从走廊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十几瓶水，一一分给大家。
过了一会儿，林官滠走出来，看了一眼季珊，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别别扭扭，故作不耐地说，“开拍吧。”
朴时恩后半部分明显不在状态，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掠过坐在后面的林官滠。
季珊有心想关心她，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只能在心里哀叹，林官滠真的是个情场祸害。
一个崔妍准还不够，居然连朴时恩都被他招惹。
林官滠坐在摄影棚后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似是专注地看着手机。
季珊抓拍了不少镜头，质量虽不高，数量却远远多余预计。
模特和老板都不在状态，她这个摄影师可不能掉链子，只能回家慢慢修片了。
**
下午三点，季珊坐林官滠的车一起回到城郊的Rémo。
关于上午的那场闹剧，季珊什么都没问，只是简单问了一下林官滠关于照片后期有什么想法，之后就在副驾驶上抱着电脑专心地翻看照片。
总算刚刚林官滠还算配合，哄着朴时恩拍完了所有照片。刚刚朴时恩走的时候看着季珊的眼神都有些埋怨了。季珊则忙解释说跟林官滠只是工作伙伴，根本不知道他跟朴时恩的关系，早知道不叫她了。
季珊好说歹说。朴时恩却只是长久地注视着季珊，良久，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说：“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季珊忽然有些心酸，恨死林官滠了。如果可以，她很想押着林官滠去喜欢一下她最好的朋友朴时恩，可惜她不能。而且她仅仅认识林官滠不到三个月，就已经见识过林官滠两次的情债了，这样的情场高手，季珊搞不定，也从来不想招惹。
保时捷平稳地滑上高速公路。林官滠放了音乐，是ver，小提琴悠扬的声线弥漫在空气里。
季珊专心地看着照片。两人一路无话。
“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林官滠终是开口，用几分无奈、几分耍赖的口气。
季珊扬眉，头也不抬地反问，“我想象中你们是哪种关系？”
林官滠有种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下去的感觉，“我不知道你在怎么想？但是我不喜欢她，也没有欺骗她的感情。我不是渣男。”林官滠开着车，不能扭头看她，很不放心地说。
季珊“嗯”了一声，继续看相机。
林官滠等她的反应，车里却只有沉默。
林官滠把车靠边。
季珊瞪他，“喂喂，你干嘛？这可是高速，上次还不够教训啊。”
林官滠把车靠边，扭头认真地看着季珊，“我没有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不想你这么看我。”
季珊用看疯子的眼神盯了他一眼，不可理喻道，“不是，你高速停车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林官滠近乎偏执地看着她，执拗地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季珊叹了口气，微微蹙眉，“今天大家都累了，回去你还要看合同我还要修片，先别闹了好不好？”
林官滠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却还是望着她，“我没闹，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你不是渣男。”季珊哭笑不得，有种哄小孩的感觉。
林官滠不说话，沉默地重新发动车子，保时捷呼啸着起步，急驰而去。
季珊想了想，说，“按理说你的感情生活我不该插嘴，但是时恩是我的朋友，”季珊看着林官滠的侧脸，语气认真，“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林官滠“哼”了一声，看着前方，不说话。
季珊着急，“听见没啊林官滠？！”
林官滠还是不说话，木头人一般，就是不理季珊。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倔劲儿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真不明白他那些花花绿绿的桃花都是从哪里招惹来的。
季珊仍旧低下头，翻看今天的照片。
车窗外掠过火烧云一般的夕阳，恢弘而庄严。
“你说……” 季珊看完照片，轻轻地开口。她看向一边，路旁的树正在飞速地后退。
“嗯？”
季珊望着那些飞速后退的、仿佛散落在时光里的树，忽然间有些迷惘：
“你说，什么是喜欢啊？”话一出口，季珊便想起了一个人。他站在落满阳光的巨大的阶梯教室，回头在黑板上写下端正的板书。
林官滠没听清，“什么？”
季珊忽然脸红了，忽然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笑道，“没什么，开你的车啦。”
林官滠唇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滚。”季珊凶巴巴地瞪他，好笑道，“就没见过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喜欢啊。”林官滠没理她，说完刚刚的话。林官滠仍是嬉皮笑脸的语气，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切，少来。就凭你对女人的热爱，你喜欢的女人能排一部女子图鉴。”季珊笑，“还不是要拿我做挡箭牌，我要是哪天被什么陌生女子灭口肯定都是因为你。”
林官滠笑看着前方，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公路，仿佛没有尽头，就这样心头忽然涌上难以言说的黯淡。
你身旁有一个你很喜欢的可爱的女孩子，可她却爱着别人，尽管她不说，而且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可是你就是知道。你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也就知道她多么地不在意你。她两次三番看到你跟别的女人有瓜葛都不在意，连八卦地追问都只有寥寥几句。你主动解释人家都不当回事。
可是他还是要解释给她听。
明知道不可能，也要把他所有能做的要做的做完，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林官滠笑了笑，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喜欢就是……在乎得要命，而且放不下。你觉得是的时候，就是。”
Stratovarius的歌正唱到高.潮，
“I’e everywhere
I’
I’
ed anywhere
I’ s
me forever
……”
（我仍会在你身边每个角落/
就像尘埃散落在风中/
就像星星永恒在北方的天空/
我却从不停留/
就像风路过每一棵树。
你会否永远为我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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