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不是死亡
死亡的威胁未必是真正的无限延伸，只是你在某个时刻，无论如何也触不到边缘。就像面前的敌人，它未必世间无敌，但限于这个时刻，它是万川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或许将来某年某月，它在万川面前不值一提，但仅就当下，它能让万川再也触及不到那个某年某月。
邪鸟与虫甲兽一同冲向那未知的危险源，悍不畏死，如飞蛾扑火。或许，比飞蛾扑火更疯狂一点。
你在面对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在万川的脑海中，这句话反复回响。
万川不知道是有人在提醒他，还是他自己凭空的臆想。他只知道，这句话或许是正确的。
虫甲兽的奔跑在某个位置停止了。不是虫甲兽放弃奔跑，也不是被什么东西阻挡，只是它在原地踏步，不可控制的原地踏步。大地在无限延伸，空气在同步倒流，走过的每一步，既是眼前的一步，也是脚下的一步。
一条无限延伸的路，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你在面对你无法想象的东西，你在面对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墨刀翼邪鸟在空中的盘旋戛然而止，如常挥动的双翼却再不能提供丝毫的升力。空气，空气被禁锢了，翅膀的扇动不能产生丝毫的气流。
被禁锢的天空，没有飞鸟的存身之地。
你在面对你无法想象的东西，你在面对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不是不可战胜，是无法想象……
不是不曾了解，是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吗？如果心空洞了，那自然无法想象。
但万川不同，他是研究者。
“或许在此时此刻，你主宰着我们的生命，你是不可战胜的。”万川一只手将苏晴妍紧紧搂住，抚慰她近乎崩溃的神经，而另一只手，指向虚无的天空，“但请不要自诩不可想象，你这样，是在挑战研究者的智慧！”
万川的双眼通红，血丝自眼角蔓延。他的手在抖，心却异常坚定。
即使灵魂不堪重负，但也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这是为了他身为研究者的尊严！
虫甲兽的奔跑终于触摸到了极限，大地不再延伸，景象流转……
邪鸟双翼在贴近地面时触及到了久违的空气，再度翱翔……
一切，都在万川的眼眸中平息。
这种力量，万川早就见过。自诩不可想象，呵，故弄玄虚！
一切看似诡异的力量，背后都存在固有的原理。而这个原理，万川在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见过了……
空间扭曲！
空间，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坍塌，流转，物质能发生的改变，它都能。
被未知力压垮的巨树，无声破碎的树叶，现而复隐的创伤，无限延伸的路途，禁锢的天空……
根本就是同一个把戏！
空间是不稳定的，易变的。
世间能够影响空间的伟力不在少数，但能够精确、主动的控制空间的，只有一种力量--魂力。
故作神秘的脑中回响，控制空间的力量，都表明对方非常擅长魂力。
灵界有两个群体最擅长魂力。一种，是灵族；一种，是灵师。
灵师以灵自诩，就是因为他们拥有媲美灵族的强大灵魂。
空间所有的波澜，都在万川的魂力中幻灭，重新变得稳固，平静。
万川眼前的世界渐渐昏暗，眼睛里充斥着血红色。
在他闭上眼的前一刻，只能看到……雷光，通天彻地的宏伟雷光……
……
混沌，虚无……
空洞的视野，无力的身体……
这就像死亡，但不是死亡。
几经生死，万川很清楚什么样的感觉像接近死亡，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昏迷。
“千哥哥，千哥哥……”
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朦朦胧胧，像隔着雾，无法听得真切。
“千～哥～哥～我知道你醒啦！”
声音在一步步靠近，逐渐清晰。万川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皮，沉重，剧痛，但是可以睁开了。
昏暗的烛光，幽闭的房间。万川艰难地左右看了看，没有门，没有窗。
“这里是牢房吗？”万川发出沙哑的声音。
“千哥哥！”苏晴妍的小脸气鼓鼓的，“这里是我家啦！尚大叔说你的灵魂创伤太严重了，现在这样出去会被阳光冲得魂飞魄散，才让我把你带到地窖来的。”
“尚大叔？”
“嗯，他是雷策军的一位将军，之前救了我们。”苏晴妍用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万川。
“千哥哥……”
“嗯？”
“谢谢你，救了我。”
“可救我们的不是尚将军吗？”
“不一样的……那时，我以为我肯定会死了，然后，千哥哥就像这样……”苏晴妍把椅子朝床边挪了挪，双手轻轻环在万川脖子上，整个人趴在了万川的胸膛上。
苏晴妍的双眼微眯，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小圆脸上微微透着红润。
“我……还没感谢尚将军的救命之恩，可不可以先……”
“千哥哥，你都昏迷五天了，尚大叔早就不在这附近了。”
五天！
五天时间，在平时可能不算什么，但唯独这个时间点，五天时间就可能完全不同。
万川清楚的记得，自己昏迷时是在月食之前一天。
月食期，已经开始了？
月食是一种天象，只发生在一个夜晚。但月食之前，妖族就已经开始增强，开始大量繁殖。
月食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妖族最强大，最疯狂的时刻到来。
这就是妖族发起总攻的冲锋号，届时，山荒妖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遭遇到的其他生物撕成碎片，无论是人还是灵兽，无论强大还是弱小。
战争的爆发自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结束，必将持续到一方倒下。
在月食结束后，妖族会渐渐失去强化。直到它们的强化期彻底结束，并恢复理智，战争才会走向终点。
……
“天雷接引！”尚将军伫立城楼之上，暴喝一声。
他身旁的雷纹犬仰天长啸，雷鸣呼啸之声也随之响起。
雷纹犬身上十二道雷纹疯狂策动，蓝色的电弧在极限的压缩后化作紫黑色的爆炸电纹，从无法束缚它们的毛发之间迸射而出。
雷光，宏伟的雷电光柱，通天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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