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跟着娘亲与大娘一齐到海外九州赴宴，原本二哥也跟着去的，可到了半途，他说突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未完成呢，便自己拐了个云朵跑了，我猜，他定然是想起了哪一处有个老相好的住着，这路过了，想起往日的旧情来了自然要去瞧瞧的，这个人，我还能不知道他？
我们到的时候，正好宴会快要开席，三婶领着海外九州的一众仙使夫人，郡主仙婢浩浩荡荡的迎了出来。
“二位嫂子来得正是时候呢，快快里头入座”
三婶最喜热闹，上一回碧霄堂姐出嫁，大办了三日，今日几乎把整个神族的神仙都清了请，众人见大娘与我娘过来，仙位低的起身行了个仙礼，仙位高的便相□□头致意了一番，我却是搞不明白，为何要这般规矩？都是过来吃酒的，谁比谁高贵了不成？好吧，用娘亲的话来讲，这是对上神的敬意！是了，凡间常言尊老，大娘跟娘亲的年岁也的确是挺老的了，如此想来，到底把我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困惑给解开了！
跟着娘亲入了坐，与以往的宴请并未甚不同，先是倒上好酒众人客套的吃几杯，接下来便是上歌舞场了，歌舞场过了便是一些个新鲜的小玩意呈上来，一般熬到这个时候，我是坐不住了的。
拉了拉娘亲的衣角，低声道“娘，我怪闷的，想出去走一走”
娘亲放下茶杯“可不许闯祸”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的，我都大了”如今我性子都收敛了好么！
起身离席，阻了那些个小仙使跟着，三婶宫里的园子可是出了名的大，各种奇珍异宝，只怕她这里头都有，绕过了藤蔓编造的拱揽，穿过了水晶雕的桥梁，刚走出假山，赶紧的隐身入回山石之中，之间不远处的花丛中，一对年轻的仙人正你侬我侬的依偎着。
想是传言中的鸳鸯了，悄悄的隐了身形，最喜欢听墙角了，这一瞧必然是有故事的。
只见那粉衣女仙道‘咱们这般偷偷摸摸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可真是忍无可忍了’
那红衫男仙十分轻佻的捏了捏粉衣女仙的下巴‘你且在忍一忍，再过一些时日我便迎你过门’
‘那她可怎么办呢？她醋意那般大，整个九州都知道，你迎我过门，只怕也难！还不如我直接撕破脸，谁怕谁呢？’
‘你且别生气，我到时候自然有好法子，若她死活不允，我便将她休弃，到时候一样的迎你进门，你的名位毕竟顺了，到时候越发的好站住脚，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哼，这般话你倒是哄了我多少回了？我腹中这个一日大似一日的，再过一段时日如何能瞒住？还是你心里头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两个，这才百般推诿，寻着万千缘由？’说罢却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只管放心罢，我这心里便只有你，我与她之间不过是仗着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罢了，我尽快想一个好法子，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话毕，那红衫男子便将那粉衣女子搂入怀中又亲又摸的，底下的事儿我便不知道的，若不是娘亲说了不许闯祸，我真想破了那结界，看他们怎么样呢！
回到前厅，拉了一个仙婢给我带个信给娘亲，招来一片云彩，便往鹊山方向去。
上千年时光未见，暖暖倒是圆润了许多，看着眼眶微微凹陷的堂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的对着堂庭道“这些年岁，受了不少的委屈罢？辛苦了”
堂庭瘪了瘪嘴，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末了，才憋出了一句客套话“这都是小仙该做的，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真的”
暖暖拉着我的手往她的新府邸走去“你瞧，咱们那时候种下的桂树如今都这样繁茂了，我将原本的那几间屋子让堂庭给铲平了，去前山弄了好些竹子来，便在这桂树里头建了竹屋，最左边的这一间是我的，最右边的那一间是你的，中间的这一间是堂庭的，如此，他便可以十分便利的伺候咱们两人了”
看了看四周这一棵棵两人合围的大桂树“这气味儿倒是好闻，只不过总觉着不好”
“不好？”暖暖笑嘻嘻的看着我“凡间有一种说法，是说桂树不宜靠家，莫不成你还担忧这个”
笑了笑“你不说我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你自己个抬头瞧瞧，这些个桂树遮天蔽日的，若不是你那枝头上挂着无数颗夜明珠，只怕这里比极渊还要黑呢！那里像是宜室的模样？”
“可你不觉着新鲜吗？远远的瞧着便如森林里的萤火虫般，多好看哪！”
转过身，往外走去“反正我不喜欢，我还是去扶摇山住”这扑面而来阴气森森的那里新鲜了？若是换做凡间，人家一瞧到这个场景还以为是妖怪的陷阱呢！亏得她在神族！
“你去扶摇山作甚？她这两日不在家呢，去听禅悟道去了，你去了也是一人单着多孤独不是？”
回过头“她不在家？那我也不住这里！”
“那你去哪儿？”
“人界”
“我也去”
寻了个高楼坐下，瞧着外头船商不绝，货物堆积成山，想来这太平盛世到底是好得很。
“我偷看了谷神的账录，这连着十来年都是大丰之年呢，方才我们路过的大片稻田，那叫一个金黄”暖暖捻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的尝了尝“还是我家堂庭做的好吃，这些个差得有点远”
远处江面水波透彻，白鹭低飞，沿江两岸的稻香顺着风卷落了半面城池，街头巷尾多闻笑意，碧纱窗内孩童书声琅琅，妇人们在廊下三三两两一边做着针织一边的嫌坐交谈，这一副盛世安泰“真好”
暖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在说甚？是在与我说话？”
回过神笑盈盈的望着她“自然是跟你说话，不若我这里还能跟谁说话？”
暖暖白了我一眼“好端端的说出‘真好’两字来，我那里晓得你是在跟我说话？”
笑了笑，不接她的话语，看着街上摊贩热火朝天的谈着生意，心情也是大为痛快！
“你傻了？”暖暖探过头来“怎么今日一直在傻笑呢？你到底在笑甚？”
转过头看着她“我并未傻笑，只是觉着开心罢了，你瞧，这天下自太平以后，百姓们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教，大家各司其职，其乐融融，虽然显得咱们无所事事，但这是最好的不是吗？”一切皆是欣欣向荣的模样，多好。
暖暖两眼发光的看着我“我突然觉着你不同了耶”
笑了笑“没什么不同”
“不，真的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一样！”
眨了眨眼“我却是觉着你不同了”
“我？”暖暖眨眨眼“我还是我呀！”
认真的看了看她“不，你胖了，胖了好些了”
暖暖手上动作一顿，默默的将糕点放回盘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暖暖收到云信，堂庭说是有事儿找她，便走了。
买了一身粗布衣裳，租了一辆马车，许多年前我便想自己一人、一马车游遍这凡间的千山万水，体会这短短数十载的悲欢离合，可原因种种一直都未能付诸实践，今日不管是我如何想着这开头的，都不重要了。
挥了挥马鞭“驾”
风打在脸上，柳条随之摇曳着，路上的行人脚步轻松，眼中含笑，他们是真的欢喜。
马儿不紧不慢的沿道走着，我靠在马车上，瞧着远方高飞的鸿鹄穿过无边无际碧蓝的天空，朝那透彻的地方化作了黑点，直至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了秋天。
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渔夫们在船头升起了橘红色的灯笼，三三两两的映衬得整个广阔平和的江面煞是可爱，岸上的村庄渐渐升起了缕缕炊烟，孩童们骑在水牛背上嘻笑着，玩闹着，归家去了，江边的浆洗妇人们将最后的染布清洗拧干，担着箩筐打趣着也散了。
夜幕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偶然间能听得几声狗吠，月色渐渐的铺满了大地，银白色的月光笼罩着世间万物，神秘朦胧却也十分安逸美好。
跃下马车，牵着马儿往一间光亮的屋子里走去。
“大哥在家吗？”夜了，隔着篱笆我朝那屋里喊了几声“有人在家吗？”
“谁呀？”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打开门问道“你找谁？”
抱了抱拳“大哥，我是路过的行商，这一路走来没瞧见客栈，可否在大哥家暂住一晚？”
那汉子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真是抱歉，我这家中只有两间房，我家又是闺女，只怕不便呢，你去村口问问罢”
“多谢大哥指点”
拉着马儿转过方向，借住这一招只怕是不成了，若是遇上家中有男儿的，岂不是会让我与他家孩儿睡？或者是帮工睡？罢了，马车上也宽敞，还是歇在马车上罢！
看了看四周，寻了一块草青地宽的地儿，设了个结界，掀了马车的帘子，躺在里头呼呼大睡过去。
第二日，天只放了一丝明亮，三三两两的人语便已经从村庄里头传了出来，坐起身，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看来做人还真是挺容易乏累的。
收了结界，跃下马车，捧了一捧冰凉的江水拍了怕脸，倒是清爽了起来，瞧着远方的山头露出了一丝金灿灿的细线来，太阳出来了，新的一日，我也该重新出发了。
叼着狗尾巴草，优哉游哉的靠在马车上，秋日的午阳依旧是炽烈得很，农夫们满头大汗的担着稻谷往家走去，几个妇人背上背着娃娃，手里拿着水饭正往地里头走去，没过多久，浓黑的乌云渐渐的笼聚了起来，这倒是急坏了田间劳动的人们。
想了想，使出仙法将那乌云招了过来
“上仙”那降水的侍者站在云端恭恭敬敬的朝我行了个礼“不晓得上仙有何吩咐”
“可否能晚一点子再降雨？”若是能晚一点，他们的粮食便能装好了
“启禀上仙，这是雨师决定的，这都是定数，小仙不能擅改，还望上仙谅解”
点了点头“好罢，那你快一些”
“多谢上仙体恤”
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使了个仙决招来一阵热风飞快的将乌黑的云团吹散了，将打湿的稻谷吹干了些，日头又重新出来了
笑了笑，素手划过天空，幻化出一片七彩的虹桥来，那先前哭泣的娃娃也止住了哭声，看来这好瞧的玩意大家都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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