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楚昌岭——爷爷
三楼的设施更加简单，却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因为这里整整五百平米的空间，全都是灵位，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每一个灵位皆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每一个灵位旁边都有两根白烛，一看就是有人长期打理的。
就在此时，负责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抗战结束以后，我们花了五年的时间统计华国遇难人数，这里都是我们能核实身份的人的灵位，请各位怀着虔诚的心，朝他们致以我华国最高的礼节。”
众人闻言哑然，看着这多如繁星的牌位心里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住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
还只是能核实身份的人。
反言之那些不能核实身份的人呢？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越发难受，不用老师们指导，自觉的一一排起长队，一一祭拜着这一位位先辈灵位。
皇甫雪也在当中！
讲真的。
她知道战争残酷，也知道历史，更知道华国那艰苦的抗战时期。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这么多人，这么多条性命……
皇甫雪第一次发现，与这里一个个牌位相比，她的爱与恨，变得非常渺小。
她也第一次扪心自问，与大义相比，个人利害真的重要吗？
而上辈子把自己交给妖魔的楚家，真的是不可原谅的吗？
要知道，那些是妖魔，不是侵略者，妖魔们对待人类的手段比起侵略者只会更残忍。
一旦华国沦陷，百姓们会如何？
到那时华国就不再是殖民地那么简单了，华国会变成一个大型的养猪场，百姓们，就是猪圈里那一头头待宰的猪。
皇甫雪抿唇，跟随着众人一一走过这些灵位，每在一个牌位前站定，皇甫雪都会恭敬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九十度弯腰朝他们行礼。
整个三楼的英灵都是值得尊敬的先辈。
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做到如他们那般大义。
她很自私，她的世界也很小，能装得下的就那几个人……
皇甫雪抬起头来，不经意一扫窗外顿时愣住了。
窗外，那座巨大的八人雕像面前，一位老人正昂首挺立。
他穿着一身暗红中山唐装，正将手里的白菊放置在那八人雕像面前。
也许是察觉到了皇甫雪的视线，楚昌岭微微侧头看了过来，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皇甫雪：？？
这是让她下去？
本来不想理会的皇甫雪一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牌位。
她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还是转身下楼去。
也是时候和这位好爷爷谈谈心了。
谈什么？
当然是让这位好爷爷别打自己主意。
……
五分钟后，皇甫雪站在了楚昌岭面前，神色淡淡的眉看着他。
那毫无波澜的眸子，让楚昌岭心里不是滋味。
“唉……”楚昌岭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抬头看着那没了上半身的女人雕像，语重心长：“天雪，想知道她是谁吗？”
皇甫雪懒懒掀开眼皮儿：“并不想。”
猜都猜到了，还需要你来说？
本姑娘有辣么白痴？
楚昌岭闻言一噎，下一刻又调整好心态：“其实解说员说得不对，这位前辈与司马前辈育有一女。”
皇甫雪嗤笑一声：“所以呢？”
楚昌岭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皇甫雪，一字一句道：“他们的女儿随母姓，皇甫！”
绕是已经猜到了，皇甫雪心底还是一惊。
不过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就那样淡淡的看着楚昌岭。
楚昌岭一手背负在身后，抬头看过远处的群山，叹息开口：“天雪啊，你抬头看看这些是什么？”
皇甫雪抬头跟着看过远处的群山，而后又收回视线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昌岭：“山啊！”
这么明显的问题需要来考我？
我看起来就那么智障？
谁知……
楚昌岭却笑着摇摇头：“对，也不对！”
皇甫雪：……
楚荀呢？
快来把你爹拖走。
他已经老年痴呆了。
就在皇甫雪心里吐槽的时候，楚昌岭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你眼里，这些群山不过一道风景。可是在老夫眼里，这些群山，乃至华国的每一寸花草，皆是无价之宝。华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由先辈们的鲜血与骨肉铸就起来的。我们此时脚摆踩着的，是他们的脊梁，我们赖以生存的江河，是他的的血液，我们今天的幸福，都由他们一条条英灵为铺垫。”
说到这里楚昌岭微微一顿，语气越发沉重：“老夫怀着无比虔诚的心供奉着这些先辈们，对这片土地，怀着无比深沉的爱。老夫曾在这座雕像面前发过誓，只要我楚昌岭多存世一天，必将守护华国百姓一天。老夫多活一时，必将守护华夏大地不容外族侵犯。
今生今世！无怨无悔！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老者慷慨激昂，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逼人之势。明明年近古稀，却给皇甫雪一种看到巨人的错觉。
巨人昂首挺胸，头顶天，脚踩地。
他用他宽厚的臂膀，托起这片土地，以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外界的一切伤害阻拦在外。
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怀里这片土地，犹如对待亲子……
皇甫雪此时的内心，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她前世虽然生在楚家，可是对这位爷爷却并不了解。
可是现在……
皇甫雪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尤其是在这位爷爷面前。
与这位老者的抱负与决心一比，自己那些私人恩怨简直不值一提，渺小得可怜。
皇甫雪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这位老者，薄唇微张，声音带着一丝晦涩：“那么……与华国相比，您的骨肉至亲，孰重？孰轻？”
“国！”楚昌岭吐出一字，丝毫都不见犹豫。
皇甫雪呼吸一滞，又不死心继续开口：“哪怕有一天为国需要牺牲楚荀、甚至是我哥，你也不在意吗？”
“是！”楚昌岭几乎是在皇甫雪话音刚落之际就立刻开口，神色越发刚毅，冰冷无情，宛如机器！
皇甫雪：……
词穷了。
原来不是针对她，就算前世是要牺牲楚荀和楚天熠，这位老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要国家需要，他什么都能舍弃……
哪怕是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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