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别逼我
月高风清的夜。
小少女苏萌穿着格子裙，站在楼道入口处。
她用力抿住嘴唇，想说点什么。
可是，当接触到蒋刺冷淡的目光，又觉得嗓子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蒋刺静默的等了片刻，对视着苏萌哀默的目光，原本强装冷漠的心忍不住软化下来。
他不自觉的放软了声音：“什么事？”
苏萌这才打开手中的袋子，把里面那件叠的平整的外套取出来：“你的衣服，上次落我那里的。”
蒋刺点头，接过衣服。
他垂目看着苏萌，嗓音微凉：“还有别的事吗？”
“哦。没有了。”苏萌乖巧的回道。
“嗯。”蒋刺颔首，他看了一眼路灯下的夜路，催促道：“赶紧回去。这是男生宿舍！”
“哦。好。”苏萌点头，小模样要多乖有多乖，朝蒋刺挥挥小手：“晚安，蒋刺。”
“嗯。”蒋刺站宿舍门口，目送苏萌离开。
蒋刺不方便亲自送她，这是学校，人多眼杂。
再者，他答应了妈妈和苏母，离苏萌远一点。
这时，有宿舍楼里站在阳台上偷偷抽烟的几个男生看到楼底下的苏萌。
月光把小少女本就明艳娇美的脸庞，衬托的更加清丽绝色。
楼道男生朝下面吹口哨。
“喂！美女。哪个班的啊？”
旁边几个宿舍的男生听到动静，也都往楼下看。
苏萌曾经在二中初中部待了三年，这一届升高一的男生里也有几个认识她的。
“哟！这不是咱们的初中校花吗？”
“真的是苏萌啊！她怎么跑到男生宿舍楼下？”
蒋刺站在楼道口，听到楼道上面的动静，眉头皱起。
苏萌也听到了那些男生的议论声，她没敢回头，吓得像只不小心入了狼窝的小兔子似的，拔腿就往大门口跑。
蒋刺看着苏萌笨拙又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待苏萌跑远后，蒋刺朝上面大喊了一句。
“宿管老师来查房！”
他声音一出，吓得那些还站在阳台上欣赏美女的男生一个个抱头鼠窜，全部缩回了房间里。
蒋刺邪肆的挑挑眉，抱住怀里的衣服，朝楼上走去。
***
第二天。
欧紫梦听说苏萌昨天晚上出现在了二中的男生宿舍，她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苏萌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大半夜的往男生宿舍跑。
喜的是苏萌总算有了破绽，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校花人设了！
下课后。
劳动委员安排值日生，欧紫梦正好和蒋刺分配到一组，负责操场这块的清扫。
欧紫梦看着蒋刺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忍不住红了脸。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胖子瘦下竟然这么帅的啊！
在校园网上，连呼声最高的三中校草曲杰都被蒋刺这新晋的校草给比了下去！
欧紫梦忽然想起，小学分配位置的时候，苏萌曾经举手要求和蒋刺同桌来着，还别说，苏萌虽然令她讨厌，但她还挺有眼光，高瞻远瞩的。
想到这里，欧紫梦就有点痛恨自己，恨自己当年就该对这小胖子好一点，不过，现在嘛……也不晚。
她又美又白，家境也好。
蒋刺虽然成绩好长的帅，可是家里穷啊。
她欧紫梦花点心思，拿下这穷小子，应该问题不大！
欧紫梦拿着扫帚走到蒋刺身边，娇羞道：“蒋刺同学，有道数学题，我实在弄不懂。等会扫完地，你能到寝室给我讲讲吗？”
蒋刺头都没抬，低头扫地，回她一句：“没空。”
欧紫梦嘟起嘴唇，脸上写着不高兴。
她想起小学的时候，苏萌有数学题目不懂让蒋刺给她讲解，蒋刺都是很有耐心的，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没空了？
欧紫梦心里憋着气，于是眼底闪过恶毒，凑到蒋刺身边说：“蒋刺，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苏萌她啊偷偷跑到男生宿舍去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读书，竟然大半夜往男生宿舍跑哦，你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蒋刺握着扫帚的手用力，那细细的扫帚柄子差点给他折断。
欧紫梦没有注意到蒋刺的动作，继续说：“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哎！前段时间校内不还传闻她为了男人改填志愿的事情嘛！ 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到处招蜂引蝶的，真是不知检点呢！”
蒋刺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向来不打女生。所以，别逼我！”小少年的语气有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森冷阴寒。
欧紫梦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扫帚都掉了，她也不敢回头捡，飞快的跑了。
欧紫梦跑到教学楼下面，扶着柱子大口喘气。
天呐！蒋刺刚才的反应。
他……他该不会喜欢苏萌吧？
***
秋去冬来。
苏萌迎来了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放假之前正好碰上蒋刺的生日，苏萌特意把蒋刺的生日记在小本本上，又在日历上勾了一个圆圈，生日那天提早去蛋糕店订了蛋糕，又约了蒋刺在厂区门口的小花园见面。
苏萌提着蛋糕，乖软的站在小花园里，等着蒋刺。
她穿着焦糖色毛线衣，下面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短筒靴，看着又纯又乖。
曲杰也是打听到苏萌的住址，特意跑到厂区来看她，没想到还没进院里，在门口小花园就看见了提着漂亮蛋糕盒子的少女。
“苏萌。好巧啊！”曲杰上前打招呼。
苏萌惊讶：“曲学长？”
曲杰目光温柔的瞧着苏萌：“嗯，我朋友住这，约我过来玩，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你。放寒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苏萌摇摇头：“暂时没有。”
曲杰把早就准备好的音乐会门票递给苏萌：“这是我妈单位发的音乐会门票，我听说你从小学钢琴，所以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个音乐会。”
苏萌接过音乐票看了看，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欣喜。
这种世界级钢琴大师的音乐会，很难弄到票的，而曲杰一口气给她两张。
曲杰也是怕给一张让苏萌尴尬，干脆给两张。
让苏萌带个朋友去，这样他如果到时候出现的话，三个人一起看音乐会，苏萌也不会尴尬。
曲杰知道苏萌这样的女孩子，经常被男生告白。
他要是目的性太明显得话，苏萌一定会拒绝的。
只有慢慢熬着，才能熬出头。
苏萌想到周粥也喜欢，觉得可以约周粥一起去听音乐会。
但是，她又有些迟疑。
曲杰看出了苏萌的迟疑，于是道：“苏萌你拿着吧。就当是感谢你上次帮我们班出黑板报。你要是还给我，就真不把我当朋友了！”
曲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苏萌也不好拒绝。
再推拒，倒显得她矫情了。
而且，人家一次给两张，明显是让她带着朋友一起去的，也没什么不纯正的目的，她不好太扭捏。
苏萌浅笑点头：“那谢谢你了，曲学长。”
曲杰走后，苏萌提着蛋糕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蒋刺。
蒋刺向来不迟到的，不知道今天怎么让她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苏萌冻的鼻头都红了。
苏萌见到蒋刺出现，心中的那点小小埋怨烟消云散。
她好脾气的朝蒋刺小跑过去，笑嘻嘻的把蛋糕递上去：“蒋刺，生日快乐啊。”
蒋刺看着苏萌举着的小手，那双软白的小手没有戴手套，手指冻的通红，看着就有些可怜。
他其实早就到了，刚才看到曲杰，才没有出现。
他眼睁睁看着曲杰送苏萌门票，讨好着苏萌。
苏萌看不出曲杰的用意，但同为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曲杰这是变相在追求苏萌。
而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他不是苏萌的谁，甚至没有其他追求者的财大气粗。
蒋刺不接蛋糕，用眼神逼退苏萌：“你拿回去吧。以后我生日，你不用送蛋糕来。我也不喜欢吃那甜死人的玩意。”
苏萌微怔，没想到蒋刺突然就摆脸色了。
“可我……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大的呀？”
蒋刺闭上眼睛：“说了，让你拿走。”
苏萌有些倔：“蒋刺，你收下吧。”
蒋刺睁眼，眸光暗含戾气。
他抬手，冷漠的把蛋糕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低声咆哮：“以后，离我远一点！别再给我送东西，也别再约我出来！滚！”
苏萌被吓坏了。
她脸色发白的往后退了一步。
“蒋刺，你怎么了？”苏萌满脸忧心，担心蒋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么暴躁，脾气差，还凶她。
“让你滚！没听明白吗？”蒋刺按住额头，咬牙道。
别再用这种担心的眼神看他。
别再用这种关心的语气和他说话。
离我远一点，求你了，苏萌。
苏萌是真的被吓坏了，但她还是忍着惊骇，上前一步，伸手想去触碰蒋刺仿佛要喷出火的眼睛，想要安抚一下他暴躁的情绪。
但，那只冻得通红的小手刚伸出去，就被蒋刺无情的拍掉了。
嘶，好痛。
苏萌痛的哆嗦，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她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面直打转。
那副想哭却不敢哭，努力忍耐的小模样，看着心酸。
蒋刺别开视线，不去看苏萌眼里的受伤。
苏萌耷拉下眼皮，扭头跑开。
待苏萌跑远，蒋刺这才卸下脸上的伪装，他浑身的戾气消散，只剩颓靡的阴寒。
蒋刺走到垃圾桶旁边，弯腰，伸出手去，把那蛋糕盒子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盒子里面的小蛋糕被摔的软成一团，已经看不出最初精致的模样了。
蒋刺挖了一口放嘴巴里。
软甜香糯，有草莓夹心。
蒋刺用手背挡住眼睛。
此刻，仿佛一只手攥住他的心脏。
难受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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