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溯渊源

　　叶知欢和秦不白跟在林氏兄弟后面，走过阡陌交错，走过鸡犬农舍，青年男女往来种作，黄髫小儿嬉戏追逐，估计世人都想不到，神秘莫测的木桑国竟然是一片遗世独立的桃花源。


　　再绕过花丛池塘，待走进一片树林中时，人迹已经越来越稀少。继续向深处行进，叶知欢看到了一个湖，湖上有小岛，岛上有片小树林，不过奇异的是，这里的树木不仅粗壮，还长得很密集，树根彼此挨着，枝桠更是交错纠缠，而且上面似乎覆盖着一股奇特的灵力，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林耘默念一声“木缘术”，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木桥通向岛上。很快他们就站在小树林的入口，在紧挨着的树中间，只能找到一条缝，仅能容一人通过。


　　进入里面后，叶知欢惊呆了，竟然是一座完全由植物搭起来的宫殿。他们在外面看到的树是墙壁，里面还有两排笔直的树当柱子，上方枝叶繁茂互相交织，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屋顶。


　　众人正前方长着一棵奇怪的树，周围是纤长的树枝向外扩散，中间的树桩又粗又矮，形似莲台。上面端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灰白，身体干瘪，仿佛血肉都被抽干，只剩皮包骨。他双目紧闭，若不是还能感应到一丝丝气息，叶知欢都要觉得那是一具尸体了。


　　林氏兄弟上前行礼，恭敬说道：“桑长老，有人通过泣血桑过来了。”


　　老人缓慢睁开浑浊的眼睛，似鸿蒙初辟，混沌逐渐消退，出现清明之象。他的目光在叶知欢和秦不白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终看向叶知欢，伸出右手，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便扩散开来。


　　只见叶知欢脚边瞬间长出藤蔓，枝条越长越高，越抽越多，不一会儿便织成一个囚笼将她困在里面。


　　叶知欢不高兴了。这是防着她的意思啊！太过分了！他们一个等人，一个寻宝，是多亏了她才这么早就遇上了，不然还有好多波折呢。现在居然把她当坏人一样防着！


　　透过藤蔓间的缝隙，秦不白看见叶知欢皱眉瞪眼，两颊气鼓鼓的，不知怎的，他向老人一拱手，请求道：“前辈能否将这位姑娘放了，她并非歹人，晚辈能找到这里，多亏了她带路。”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然后撤回了藤蔓。他看了一眼叶知欢，就还是把目光移向秦不白。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秦不白。”


　　“老夫名叫桑正，乃是十万年前木桑族族长桑和的仆从。”


　　“十万年前？木桑族？”眼前的老人竟然活了十万多年，一向镇定的秦不白也抑制不住满脸的惊愕。


　　“木桑族本就是长寿一族，可以借助树木之灵延续生机。老夫虽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绝大多数时间却在昏睡。十万年了，你总算来了。”


　　秦不白疑惑。“您一直在等我？”


　　“不是等你，是等上古神主后土和杜若大人的血脉。”桑长老眼睛望向虚空，开始翻动起久远的回忆。


　　“这个世界原叫洪荒，洪荒开辟之初诞生了神族和鬼族，各自统领一半的世界，一边为天洪大陆，一边为天荒大陆。在漫长的时间里，最初的神族和鬼族都陨落了，留下了他们创造的人类和他们与人类的后裔。神族后裔和鬼族后裔一直敌对，矛盾不断，十万年前，前所未有的大战爆发。


　　你应该知道，只有神族后裔才能修炼到神主境界。当时天洪大陆有四位神主，后土在北，玄溟在东，昊收在南，瑶姬在西，各自守护一方国土。那时候木桑族还是巫罗国的第一大族，我的主人，也就是族长桑和大人同样是神族后裔，距离晋入神主境就只有一步之遥。”


　　说到这里，桑长老停顿了一下，看向秦不白，“你的先祖杜若大人便是主人的亲妹妹，不过杜若大人随母姓，且在母族长大，鲜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


　　秦不白惊讶，这件事他和他的族人确实不知道。


　　桑长老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回忆。


　　“不过，天荒大陆也有五位魁王，每一位的实力都和神主不相上下。双方在天洪大陆和天荒大陆的交界处大战，异常惨烈，史称‘洪荒之战’。不仅四位神主和五位魁王同归于尽，众多修行者死伤无数，还引发了天崩地裂的异象，之后整片天荒大陆离奇消失。


　　可怜主人与瑶姬大人早有婚约，主人曾承诺，待他晋入神主境便迎娶瑶姬大人。怎料大战突然爆发，他亲眼看见瑶姬大人陨落。他将瑶姬大人的尸身埋于姑瑶山，那是他们曾经最喜欢在一起修炼的地方。


　　同时，杜若大人为神主后土殉情而亡。主人本就在与魁王交战时受了重伤，再加上一下痛失两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痛苦难当，导致入了心魔，得了疯癫之症。


　　主人不想在发癫时伤害别人，所以就选择了自我了结。在最后的时刻，他用一半灵力将姑瑶山封印，将另一半灵力注入桑瑶林，启动护族结界，令木桑族和外界隔绝，只有真灵境以上的强者才有能力在结界上撕开缝隙，而外来之人只要入了木桑地界，便会被压制灵力，这也是木桑国能安稳至今的原因。”


　　“那泣血桑是怎么回事？”秦不白问道。


　　“那是结界上的唯一一道门，只有木桑族族长一脉的鲜血才可打开。杜若大人虽也是神族后裔，但却是天生的锁灵脉，灵气入体后无法运转，用了不少天材地宝后才可修炼，不过最多也只能修炼到超灵阶。


　　杜若大人嫁与神主后土之后，诞下一子，名唤秦繁，也是锁灵脉，不仅锁住灵力，还将从后土那里继承的血脉给封印了，以致于身体羸弱，无法修炼。杜若大人自责不已，夜夜垂泪，主人心疼亲妹，便说要为小外甥采集天地间最顶级的灵宝，从中提炼出九种属性的灵力，炼成九灵枝，可以改造锁灵脉，激发神主血脉。


　　只是九灵枝炼是炼成了，却发生了变故，没来得及送出去。主人临终前嘱咐我，他特意留了一道门，等杜若大人的后人来取九灵枝。这一等就是十万年呐……”不知是不是说了太多的话，桑长老看起来疲惫不堪。


　　“现在九灵枝在哪里？”秦不白问。


　　桑长老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满脸不舍地抚摸几下后才递给秦不白。“当年主人不想有人打扰瑶姬大人的身后清净，便将姑瑶山封印到了镜域里，你用血抹在镜子上便可进入。姑瑶山上有一棵桑树，九灵枝就在那里。”


　　桑和对恋人瑶姬的深情、对妹妹杜若的爱护，还有桑长老十万年的等待，让秦不白深受触动。


　　而在一旁的叶知欢则是震惊得如遭雷劈，她虽然在故事里设定了九灵枝，但她没有安排桑和把姑瑶山封印，九灵枝更加不是在一棵桑树上啊！


　　在先前的时候，叶知欢就已经感觉到，剧情的发展和她原本的想法有所出入，心里更是有一个不妙的预感：未来的走向会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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