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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异常


  孔妈妈虽然说教了一通,但是作为一个中年大妈,更何况事涉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细细问道:“你说昨天小薛跟你求婚,他父母知道么?”

  孔媞无奈道:“昨天就在回海市的车上跟我提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他父母说过。不过,他带我去看了婚房的楼盘,想来应该是认真的吧。”

  孔妈妈点点头:“这就好。”想了想,又道:“不对,按照咱们州市的传统,应该先双方父母见个面,然后再讨论结婚的事。你说他父母会不会不喜欢你,毕竟有钱人的眼光总是比较高,还是海市的传统跟咱们不一样?”

  “妈!你想太多了!再说这事还早呢,肯定要安排你和我爸跟他爸妈见面的,你别急嘛!”孔媞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传统之所以是传统,能一代代流传下来,自有他的道理。你经的事少,不懂。你有机会就跟小薛提提这事……罢了,我既来了,总有机会见到小薛,还是让我来跟他说罢。”

  “妈!你就别掺和了!”孔媞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是上赶着要嫁去薛家么?虽然她确实是为此想尽了法子,但是明面上可不能这么急吼吼。是个人都知道送上门的不值钱,尤其是女孩子,还是得矜持。可以引诱和鼓励男方主动,但自己是切切不可过于主动的。

  “你这丫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小薛还比你大好几岁的吧?我就不信他父母不急着抱孙子。若是谈得来,就早点结婚生孩子,趁着你妈我还年轻,还能帮你带几年孩子。若是谈得不妥,也早早分手,妈妈手上还有其他的男孩子可以见见,虽然比不上这小薛家里有钱,但也都是不错的小伙子。你妈我还能坑自己的女儿不成?最忌讳的就是拖着没结果,尤其对女孩子,女孩子的青春可是很宝贵的。”孔妈妈苦口婆心。

  孔媞何尝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宝贵?过去浪费了那几年没有好好找合适的人结婚,她偶尔复盘这几年的经历时不是没有懊悔过。但是薛运来是她选了很久,做了许多功课才挑中的人,哪里肯轻易放弃?更何况,目前的局势来看,她的胜算很大。

  “妈,我知道。你放心,你女儿也不傻。不过这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我来跟他说就是了。”

  孔妈妈见她若有所思,倒也不好强逼,只得点头应了。母女二人又就着老家的事说了一会儿,孔媞阿姨便打电话给孔妈妈问她们去哪了。孔媞估摸着那边母女俩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了,便起身和孔妈妈一起回房间去。

  果然,与琼琼的视频聊天已经结束,阿姨却还望着电脑屏幕默默抹泪。见此情形,孔妈妈也红了眼角,却还是扬声招呼她吃饭。可惜阿姨这会儿哪有心情吃饭呢?

  过了片刻,她想必是理清了思路,转过身来道:“这死丫头还是不肯回来。媞媞,我想来想去,我得去一趟鹰国,好好跟她说说。还有我那可怜的外孙,这么小就背井离乡在外面,多可怜!媞媞,你帮帮我,帮我去琼琼那边一趟,行吗?”说着说着,阿姨的眼泪如泉般涌出来,连声音都哽咽难言了。

  “是啊,媞媞,这事你可责无旁贷。”孔妈妈搂住自己的亲姐妹,一边抹泪,一边颐指气使地命令自己的亲女儿。

  孔媞无法拒绝,她也没想拒绝。这种局面早在她的预料中,她蹲下来,认真道:“阿姨,这事你就交给我。我陪你去一趟鹰国。这次我们一定要把琼琼带回来。”

  孔媞阿姨再也忍不住哭声,伏在孔妈妈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孔媞默默地在旁边坐着,不知该如何安慰。也许,如今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只有行动,才最有说服力。

  孔妈妈哄了自己姐妹半天,终于哄得她收了泪,将饭吃了。孔媞将办理去鹰国的签证所需材料一一与她解释说明,该去哪里办,该带什么材料,又承诺自己会带她一起去。

  晚上又带她们在海市逛了逛,将她们安置好回到自己的小窝时,已经深夜了。她这才发现,这一天薛运来都没有跟她联系。

  这很反常。往日里,即便薛运来工作忙来不了她这里,也总是会发发短信,或是打打电话,跟她时刻保持着联系。莫非前日他向她求婚,之后却后悔了?打算把她冷处理了?想到这里孔媞一阵心慌,缓了缓神,先发了个短信过去试探一下:

  运来,睡了没?今天我妈和阿姨来了,忙着带她们逛了海市一圈。你今天忙什么呢?

  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孔媞走了一会儿神。薛运来没有回复。孔媞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了,她也不确定他是睡了还是不想回复。又发了会儿呆,想到第二日还要陪两位长辈回州市一趟,得赶紧休息,只得起身洗漱,将手机带在身边,只怕若是薛运来有回复她没及时看到。

  可惜直到她上床休息,也没收到薛运来的回复。孔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薛运来对于求婚反悔,她又该如何处理?是该退回到女朋友的位置缓缓图之,还是应该下一剂猛药,或者让他下定决心娶自己或者让自己死心重新找对象?

  迷糊中她不知怎么的想起多年前她与米励飞和一帮同学一起去爬山,到了半山腰却遇到一处险道,只有一脚掌宽的路,得侧着身子握着崖壁上的扶手才能过。她站在这边看着米励飞毫不犹豫地就上前去了,她自己却留在这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米励飞在对面招呼她:“快过来!放心,很安全的,不然景区的管理部门肯定就不留这么一处给大家走了。”

  这个逻辑说服了她,她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走到中间的时候,不知哪里传来谁的窃窃私语:“这个地方据说前两年有人摔下去过,没死,但是半身不遂了……”孔媞瞬间脚软,往下一看,不说万丈深渊,也是眼晕得很,霎时一身冷汗,再也迈不动脚了。

  前方米励飞还在鼓励她,可是她只觉得浑身冷汗,虽然明知道往前几步就能度过这处险道,却迈不开步子。握着扶手的手上也都是冷汗,可她一动都不敢动,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嘲笑她:你个怂货,就这点出息了!你是过不了这个坎了!

  不!绝不!米励飞能够做到的,我也可以!孔媞咬紧牙关,不甘心地抬起脚,却踩了个空——

  “叮铃铃……”闹钟及时响起,噩梦终结。孔媞坐起来,摸了摸还在砰砰跳的心口,有一股阴霾郁结其中。又拿起手机看有没有薛运来的回复,还是没有,心更沉了。

  洗漱的时候有电话进来,孔媞不顾一嘴的泡沫,奔去接手机,却是孔妈妈的电话:“丫头,你起了没?我和你阿姨都好了,就等你来了。”

  孔媞让她们稍等片刻,道自己半小时内就到。放下手机,她继续漱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可悲:自己的情况跟琼琼比,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理好衣装,也整理了一番心情,她去结了酒店的账,与两位长辈一起回州市,帮阿姨办护照和签证。等火车的时候,她避着人,又给薛运来打了个电话,却还是没人接。孔媞的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若不是手上有琼琼的事,她今日必须要去见见薛运来,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州市的事办得很顺利,有些证件需要等几日,孔媞心中记挂薛运来那边的情况,一晚都没有多待,跟阿姨讲好过几天再回来,当天便坐火车赶回海市了。

  带着一身的疲惫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薛运来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呢。瞬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起,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短信?”

  “昨儿手机进水了,我拿去修了。我也忘了你的手机号,所以就没法跟你联系了。”薛运来眼睛盯着电视,貌似不在意地回道。

  孔媞的心又沉了一沉,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不,是太敷衍了。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薛运来,还是如以往一般,看上去是下班后直接来她这里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薛运来朝她看了一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孔媞笑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手臂上,撒娇道:“两天没见了,觉得你似乎更帅了。”

  薛运来哈哈一笑:“真的么?那看来以后我不能每天来见你了,隔两天见一面似乎是更正确的选择。”

  孔媞轻轻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讨厌!”他看上去与往日无异,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薛运来的目光又转移到电视上,孔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我今天又回了一趟州市。你想吃什么?我去做。”边说边往厨房去。

  薛运来却跟着她到了厨房,一边看着她打开冰箱,点出几个他想吃的菜,一边问道:“不是前两天才回去过么,怎么今天又回去了?家里出事了?”

  孔媞便把自己接下来要陪阿姨去一趟鹰国把琼琼和孩子接回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一遍,不经意地转头一看,却见薛运来的眉头紧皱,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她瞬间失语,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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