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带头大哥
孔媞意外地看向他：“你要一起去？我们的圈子蛮杂的，不知道你会不会适应。”
“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是不是你们圈子聚会不能带外人？那样的话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孔媞略一沉吟，道：“当然是可以带外人的，我们圈子里叫新人。一般有些人买房前会参加一两次我们的聚会，买完以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圈子已经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当然，也有坚持留下来的，譬如我。”
薛运来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来你还挺以自己的职业为荣的。”
“我不偷不抢不违法，靠体力和智慧赚钱，当然以此为荣。”孔媞义正辞严道：“如果你看不起我们这个圈子，最好还是别去了。不然我们带头大哥会把你批得五体投地，吐血身亡的。”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必须要去见识见识。晚上几点，在哪里？我来请客好了，给我们家媞媞撑撑场面。”薛运来笑道。
“你真想去呀？那行吧，我给老叶打个电话，添张椅子就行了。请客什么的就不要了，我不喜欢那么高调。你要真觉得里面有什么人有趣，我们下次另请就是了。”孔媞赶紧阻止他炫富。搞什么，在炒房圈子里面炫富，是打算做被饿狼们虎视眈眈的肥肉吗？
薛运来点头：“好，听你的。”进入一个圈子，应该首先遵循这个圈子原有的规则，熟悉以后再视自己的利益和能力去改变规则，这是他这些年来的经验总结。
等牛排的时候，孔媞给叶文欧打了个电话，说要带个新人过去学习一下。叶文欧爽快地应了，让她早点到，帮忙做些准备工作，以及饭前应酬。孔媞也应了。
“打给带头大哥？”薛运来感兴趣地问：“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你们这样一个很杂的圈子里面成为带头大哥，肯定很厉害吧？”
“嗯，老叶真的很厉害。说起来他也是咱们校友，不过比我大很多，估计大了不止一轮。我进入这个圈子，也是因为看了他的文章。我从他身上学到蛮多东西。”孔媞点头。
“竟然是我们校友？他也是专职炒房的吗？没想到你们圈子里面藏龙卧虎，突然对今晚的聚会更加期待了。不过你说你是看了他的文章才进入炒房圈的，他炒房还写文章？”薛运来惊叹。
“前些年，我买房，进了一个房产论坛。你知道，前几年房价飞涨，房产论坛上多空军论战激烈，彼时空军阵营空前强大，多军只有寥寥几人，老叶便是其中最有战斗力的一员。他言语犀利，逻辑严谨，最关键的是，还有一整套方法论，渐渐地就在圈子里封神了。之前我跟你提过的‘笋盘’、‘处房情节’等词语都是他首创的。”孔媞虽然常常腹诽叶文欧的人品，但是对于他的才华她是心悦诚服的。
“你们炒房的估计十之八九都是多军吧？”薛运来笑问，又道：“这倒与我们做地产开发的处于同一战线。”
孔媞笑而不语。
薛运来惊道：“难道你们炒房圈还有不是多军的？”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多军与空军了。在我看来，所谓多军，应该是看好房价长期上涨从而坚定持有房产的人；而空军则恰恰相反，认为房价已经处于严重泡沫期，需要尽快出售套现的人。就这个定义来说，房产开发商应该是坚定的空军。否则，应该坚定地持有开发的物业，等房价涨到自认为的泡沫价再卖出。”
薛运来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我们房产开发商是空军？！”怎么可能？！
就他的经验来看，如果遇到房地产涨价潮，那么售楼将会很轻松，且广告费用也不高；但如果遇到房价平稳期甚至低潮期，不仅广告费用高，而且效果还不怎么好。所以，房产开发公司最盼望的就是遇上涨价潮，就算没遇上，也要使劲吹一吹，争取吹出一个涨价潮来，好卖房。难道这不是坚定的多军吗？
但是孔媞的逻辑也完全没有问题。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而行动才是最有力的证明！卖出本身就说明了看空！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家公司是多军，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空军？！
薛运来被孔媞的这一观点震惊了，他缓了缓，才问道：“你这个观点不会也是你那位带头大哥说的吧？”
孔媞笑着点了点头。
“这真是一个神人啊！我现在特别想认识认识他，今晚我一定要向他好好请教一番！”薛运来被点燃了热情。
“老叶类似的惊世骇俗的观点数不胜数，他甚至还对房价做了个预测，让我们炒房圈的人都笑他想升阶想疯了。”孔媞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预测？还有你说的升阶又是指什么？”薛运来既想知道这位草根成神的牛人对房价作了什么样的预测，又对孔媞刚刚提出的新名词深感好奇。
这时，他们点的牛排上来了，孔媞顿了顿，才道：“这个预测你听听就算了，我们小圈子里面的人都不怎么敢相信，可别完全听他的去做。他认为10年内，海市的房价会翻10倍。也就是说，内环、中环和外环的房价会分别达到8万、5万和3万。这还是二手房的价格，一手房，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涨10%-20%。”
“哈哈！”薛运来还没说什么，给他们上牛排的小哥竟笑出了声。见孔媞和薛运来一齐看向他，小哥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想到一个笑话，没注意，抱歉。”
孔媞和薛运来一齐陷入了沉默。等小哥走开之后，孔媞才苦笑道：“是不是很疯狂？当时他说出这个预测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聚会，所有参与聚会的圈子成员都笑他太疯癫了。”
“然而你却还是相信他的预测，是吗？”薛运来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真的很崇拜他。”
孔媞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贝叶斯定律？”
“嗯？”这突然而来的转换话题让薛运来有些措手不及，“这是什么定律？”
“这是概率论里面的一个定律，用于计算两个有关联的事件，假设它们为AB事件，在B事件发生的情况下，A事件发生的概率。但是这个定律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随着B事件发生后A事件发生的次数增多，那么利用这个定律，可以推算出B事件发生后A事件的发生概率程急速上升的势头，最后会接近100%。”孔媞给薛运来科普了一下。
薛运来已经完全被孔媞绕晕了，A事件B事件，条件概率，blabla……相比这些，他如今更感兴趣的是：“你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呀？”怎么会毕业这么久还能把这些火星文拽的井井有条？
孔媞笑道：“简单来说，如果一枚硬币，你抛了100次，每次都是正面朝上落下，那么你还会以为第101次抛硬币的结果正面朝上的几率是50%吗？你应该会觉得这几率无限接近于100%吧？”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不过，这跟我们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薛运来还是一头雾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讲话这么喜欢绕圈子呢？
“如果一个人告诉你的每个结论最后都应验了，慢慢累积，你是不是会觉得他所说的就必然会应验？”孔媞慢慢地说：“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就是老叶。”
薛运来摸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女孩眼中闪烁着的光，突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他想了想，勉强保持了绅士风度：“听上去这个老叶真是个民间高手，难怪你这么崇拜他。”
孔媞嗤笑一声：“崇拜？还不至于。不过他在楼市这一块研究得很深，值得学习。如果诺贝尔奖有炒房奖的话，他也是我们这个圈子公认的最有可能获奖的人。”孔媞开了个玩笑。
“这个老叶，他真是这么自信狂妄？他会不会是在吹牛？”薛运来试图更多地了解这个能让孔媞的眼睛闪光的老男人。
“反正我认识他这几年，他是没怎么吹过牛。不过狂妄是真的，因为他不仅仅是嘴上说说就完，他是真的在实操，尽全力买进。”孔媞摇头，“太疯狂。”
“你不是说想吃肉么？还不赶紧吃，吃完我们再聊。”这是薛运来第一次在跟孔媞聊感兴趣的东西时转移了话题，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孔媞身边的男人渐渐有了防备。
但是孔媞却细心地发现了这个变化，她有些啼笑皆非，但是又有些得意：愿意为你吃醋的男人，至少总是付出了一点真心吧？哪怕只是一点点呢，那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最佳回报。
“嗯，你也吃。等会儿你要去上班的话我就自己回去好了，你到下午四点左右来接我就行。”孔媞切着牛排，随口跟了一句。
薛运来将手上已经切好的牛排换给了她：“下午不去上班了，我陪你回去。”聊聊人生，聊聊风花雪月。
孔媞心里好笑，脸上却不露，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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