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把香插在专门的香炉里后，罗翠才说：“现在也不早了，你把孩子带上楼去睡吧。”
“你也去睡吧。”罗翠对云雀说。
云雀点点头，她确实困了。
徐娟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带着孩子跟着云雀就要上楼。
“把孩子哄睡着了你再下来。”姥姥补了一句。
等她们上楼之后，陈薇才压低声音问：“大姐，这……怎么样了，成了吗？”
马全雄拿着扫帚准备打扰一下地上的那滩灰，这会儿也竖着耳朵想听听罗翠的回答。
“嗯，成了。”罗翠点点头，拿着一旁准备好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去晦。
得到这句话，陈薇却深深地皱起了眉。
“那我怎么见孩子还呆愣完的，不见以前那股精明劲儿啊。”
罗翠摆摆手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接着罗翠看了马全雄一眼，让他继续打扫。
陈薇努努嘴看着罗翠没说话。
她的心底其实有些不信，但是自己从小心软，架不住嫂子再三央求，这才帮着嫂子瞒着家里人大老远来到这个地方弄这鬼扯的东西。
罗翠也没再多说，只拉了一根儿小板凳坐着等。
这会儿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徐娟下楼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人在下面儿等着她。
她抬手抹了一把耳鬓边的头发，有些疲惫。
“孩子怎么样。”罗翠问。
陈薇困意连连地打了一个哈欠。
徐娟走到罗翠面前，两眼微红地说：“嗯，孩子的意识比之前清醒多了，刚才还和我说话了。”
陈薇的困意稍微褪去了一点，她有些惊奇：“真的？嫂子，小丽真的和你说话了？”
这孩子差不多半个月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谁来了都不好使。
罗翠点点头宽慰了几句，这才让徐娟把她一直放在兜里的小镜子拿出来看看。
徐娟有些没懂这会儿看什么镜子，可是当她拿出来之后当场就被吓得全身都像是被冷水泼过似的，凉彻心底。
徐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变得十分僵硬，捏着那块儿镜子一动也不敢动，两眼睁得溜圆。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马全雄捏着扫帚凑过来看了一眼，也被吓得一哆嗦。
而陈薇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原本还挺迷糊的脑子这会儿也瞬间清醒。往后一退还差点儿绊倒，狼狈不堪。
罗翠见她们这反应，只指着那镜子里的东西说：“这东西已经化为血水了，这是它锁在镜子里的最后模样，留给你们看的。”
至于为什么要弄这么一手，马全雄把两个女人打量一遍之后，心里暗笑。
老太婆是怕她们不信呢。
听见罗翠开口，两人这才从那抹惊吓中回神，瞬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徐娟忙把镜子朝姥姥递着：“那，那这个镜子……”
她可是不敢再拿着了。
那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张隐约还能看到车轮印子的烂脸，脸上还附满了红白相间的东西。
头发的长度看样子是个女人，虽然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可是那只独剩下来阴冷至极的眼睛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觉得她正在看着你。
徐娟看着这镜面儿也不像是贴了一层纸，这张脸就是在镜子里的，假不了。
“给我吧。”罗翠接过镜子，看也没看就给丢进了马全雄还没扫完的垃圾堆里。
马全雄拿着扫帚戳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块儿镜子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徐娟激动握住罗翠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我的天呐，老太你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厉害，不，要更厉害。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我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一直磨我孩子的是这东西，我……”
她们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完全死马当做活马医，咬着牙冒着被人忽悠的风险来的。又怎么知道罗老太的本事却是真实的。
说着说着徐娟就红了眼眶，陈薇连忙扶住陈娟，却没阻止住陈娟跪下去的双腿。
“嫂子。”陈薇有些心疼自家嫂子。
马全雄见这事儿自己也插不上手，只好淡定地把垃圾装上。
罗翠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徐娟扶起：“你这女儿与我也算是有缘，给改个名吧，加个我家老头子的姓，我去求个红线给她戴着，以后能保她学习，事业都顺利。”
听到罗翠说的这话，徐娟红着眼笑，开心得不得了，一口就把改姓的事儿应了下来。可是一旁的陈薇却一张脸黑了下去。
不为别的，家里就小丽这么一个孩子，这改了别人的姓像个什么样子？
“嫂子，”陈薇暗地里拉了拉陈娟的袖子，“你疯了吗？这改姓的事儿你不怕家里人和你急！”
原本这几年陈娟自从生了陈丽之后没再生育，让家里老人们颇为不满，隐隐还有闲话谈论。这次回去要是给孩子改了姓，别人还不一定背地里乱嚼什么舌根子呢，她哥还要不要脸了。
陈娟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点儿疑虑，可是没两秒她就不管了，和自己女儿的命相比，什么都比不上。
就这样，马家多了这么一个‘马家人’，按照辈分，云雀得喊人家姨妈。
早上，云雀看了几眼精神不少的女孩儿。
女孩儿实际上比她小一个月，但是看起来却比她要大一点儿。她妈给她扎了两个双马尾，顺手也给云雀弄了两个马尾，还笑说像两姐妹似的。
女孩儿有些嫌弃地问陈娟：“我才不要和她像呢，穿得土死了，又脏又臭。”
说完她还用手往鼻尖挥了两下，像是真的闻到味儿了一样。
“……”云雀抬起胳膊往手上闻了几下，白嫩纤细的胳膊上是香皂的淡淡香味儿，不臭。
“哎……”陈娟有些尴尬，但是看到自家女儿终于恢复往日的劲儿，也有些舍不得再严厉。
云雀往厨房看了一眼，这会儿姥姥和姥爷应该在做早饭。
她又转过头，女孩儿仍旧一脸嫌弃。
云雀眯了眯眼，女孩儿额头的那股黑雾已经没了。她伸手把脑袋上的带花的发绳给扯了下来，往女孩儿手里一塞，默不作声的进屋去了。
发绳是女孩儿的，很好看，她也挺喜欢，可是那不是她的。
吃了早饭之后，陈娟还是留下了一笔钱才带着人离开，罗翠并不是好客的人，这个家也就只有马全雄对人热情点儿。
中午的时候，杜小芳来找云雀玩儿。
今天天气很好，她俩准备去坡上摘榛子。
这会儿太阳刚好被云层遮住，两个小孩赶紧加快步子朝后山跑着，就怕一会儿太阳出来不好走。
云雀跑起来飞快，就像个风火轮似的。可是抵不住走几步就要喘口气的杜小芳，这几步一停，还没到地方太阳就重新挂在头顶。
“……”云雀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身后正努力朝她走来的杜小芳，“快点。”
后山有好几棵榛子树，这会儿正是结果的季节，榛子树不高，果子有成人拇指大小，但是需要把外面那层白色的硬壳敲开才能吃。味道其实不怎么样，但是小孩子的乐趣就在于摘果子和敲开的过程。
杜小芳扶着腰点了点头，眼瞅着云雀转身继续往前走，她只得加快动作。
两人终于到的时候，榛子树那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小孩儿已经摘了一大兜榛子。
先到先得。
她俩连忙拿出带着的小布袋也开始摘榛子，也就装了差不多半袋的时候，满坡的榛子树已经见不着一抹白了。
两人心满意足地找了一块阴凉地儿坐下聊天。
“哎，云雀，你知道吗，那晚上我奶奶回来寻仇了。”杜小芳背靠着树坐在云雀对面，原本穿着的红色碎花连衣裙也被她弄得皱巴巴的。
云雀正仔细数着自己摘了多少个榛子，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杜小芳。
寻仇？
杜奶奶不是死了吗？那是鬼魂寻仇？云雀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你晕过去了不知道。”杜小芳摆摆手，“那晚上我爸妈都没敢睡，我半夜起来见他们还在聊，说是我大姑偷我奶存了一辈子的钱拿去和人投什么了，说能赚大钱，赚了再把钱还回来。”
“可是我奶奶是个死人，还钱是不可能的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就想独吞这么一笔钱。”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就听见里边儿哐当哐当的，还有你姥姥在和我奶奶的说话声，可吓人了。听我妈说，她就是来找我大姑算账的，这都当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杜小芳说得义愤填膺，又有些畅快。
小云雀听她说完，倒是不怎么在意：“活该。”
可不是么，死人的钱都敢碰，这不存心让人不好走吗。
“对，就是活该，”杜小芳赞同说，“只不过你姥姥真的好厉害啊，那晚上那场景可是一点儿都不打怵的，我爸的腿肚子都抽筋了。”
“你说你要是学了你姥的那一身本事，那就和你姥姥一样，是个阴阳先生了。”杜小芳坐得久了，感觉肚子有些难受，站了起来。
云雀抬头看她，想了会儿也跟着站起来。
“会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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