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意
雨雪的天气渐多，天空一旦放晴，空气就变得冷冽而有湿意。
武学文裹着厚厚的棉袄，里面加了一件羊毛衫。刚出辅导员唐凝的办公室，呼出的热气就迷糊了视野。
搓了搓手，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回忆着刚刚在辅导员办公室里的谈话，他有些迷惘。
这段时间很忙，来学校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上课更是罕见，渐渐的与学校脱离，与庞大这些好友脱离，与自己当初的设想脱离。
他有些迷惘。
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雪花，落在武学文的脸上，冰冷刺骨。然后是三片，五片，无数片。
走在校园的道路上，身边是三三两两匆匆行走的学生。
那些正在一脸激动的讨论着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又解开了一道题。
那些窃窃私语，满脸含羞的女孩，或许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武学文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只是当初想好的轰轰烈烈哪里去了？
拥有了未来十年的记忆，他比任何人都要骄傲。他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他觉得自己应当就是了不起的。
或许是走出辅导员寝室的那一刻，或许是刚刚落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或许是看到了少女娇羞面孔的那一瞬间。
武学文才知道，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学生。
学生，那么应该要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
他没有做到，便不算成功。
掏出手机给白鸽打了个电话，不理会那头的惊讶与不解。武学文果断挂了，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不知不觉走到一栋，看着最边上的101寝室，武学文忽然觉得触手可及，忽然为这两个月的表现觉得后悔。
雪花渐大，蓬松的六角形结构一触就散。
武学文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雪花落在肩头，落在头发上，渐渐的起了一层白霜，然后一层又一层的架构起来。
视线仍然被窗帘所阻隔，灯光投下了影子，有人物映出来，有人物走出去。武学文想着哪一个会是凌恋尘的影子，看来看去，却不能下个定论。
忽然，视线一暗，雪停了，肩头的积雪也纷纷落下。只是视线中仍然充斥着满天雪花，纷纷扬扬不停的飘落。
武学文转身，就看到带着白色围巾的凌恋尘。少女的脸因为天冷而微红，恰恰美的动人。
少女的眉眼之间有着复杂的情绪，静静的看着傻笑的武学文。
她仍然拍打着武学文的肩头，将积雪尽数打理干净，一边说着，“在这里干嘛？”
武学文一笑，自然而直接，“来看看你？”
沫若路比井字道还要宽很多，一株株樱花树站在路的两边，延伸向视线的尽头。
如今隆冬之际，当然不会有樱花，枝头上光秃秃的，无一片叶子。谁也想不到来年的春天会是那般的花团锦簇。
今天，却是枝头渐白，就像开出来无数朵白色的花，芬芬而下，一样很美。
两个人，一把伞。确实很美。
武学文执着黑色的伞柄，胸腔之间又升起满足的意味。少女盯着前方渐白的路面，看的很认真。
良久，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少女呼吸骤然急促。声音好像是从胸腔之间发出来的，“你想知道原因吗？”
武学文一怔，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声音平缓而坚定，“想！”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雪花不变，路却在缩短。武学文隐隐看到视线远处的那一棵樱花树，在往后就没有了。
转到大为路，再转到书山路就到了原点。
武学文想算一算具体还有多少分多少秒，可惜没有那个能力。
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可是还是没有催。
走过最后一棵樱花树的时候，少女终是开口，声音有些空洞，“我订婚了！”
“什么？”武学文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一片。
少女又说了一遍，“我订婚了！”
然后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在雪地里乍现，然后又被蓬松的雪吸收的一干二净。
武学文呆呆的举着伞，呆呆的听着诉说，呆呆的迈着步伐。
两个人的呼吸和脚步渐渐的同步，渐渐的重合。
武学文眼中有亮光闪现，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随着少女的叙述，好像什么东西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之间。
故事的长度刚刚好，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的时候。两个人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地方。
那里，或许是武学文站久的缘故，雪比周围也薄一点，很好认。
武学文紧了紧手中的伞，眼睛直视着少女，好似有火光，“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少女的眼睛毫不畏怯，黑色的眸子平静的如一潭清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瞳孔的深处映着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
武学文脸色愈红，呼出的热气下沉，离少女的脸很近。
“那我就正式追你了！”
“以前不是吗？”
“以前不算，不够正式。”
“怎么才算正式？”
“今天之后，你就会知道！”
“哦，你不怕？”
“怕个熊，我只怕你的心意！既然明白你的心意，我有什么好怕的。”
以上的对话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语速平缓，但是没有丝毫停顿，好像不需要思考一般。
武学文咧嘴一笑，将胸间的激动之情尽数压下。往后岁月，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不急于一时。
还有半年的大一时光，还有三年半的大学时光，还有七八十年的岁月时光。
没有问喜欢不喜欢，也没有问有没有好感。
就像她知他的心意，他也知道她的心意。
只是这中间有很多问题，那么过程便显得尤为重要。
武学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巧克力，递给面前的少女，“你喜欢的黑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的？”
武学文笑成了一朵花，“我就是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武学文的目光游离了一圈，眼眸中的火光更甚。或许是少女怎么也想不到武学文此时的想法，也就没有在意这样的目光。
“有很多！”
凌恋尘好看的眉眼一皱，“很多？”
武学文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多！比如你耳后的小红痣。”
凌恋尘的眼光一呆，既而俏脸绯红。小嘴张了张，然后白了一眼武学文。
扭身冲出了伞的范围，武学文看着她的背影，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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