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你们说，为了一个喜欢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真的值得吗？”卢姒歪躺在暖榻上，若有所思地问道。她今日看到姬沅那副脸色惨白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印象中姬沅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热烈张扬的，很少见到那般脆弱的模样。

　　看来姬沅真是爱惨了那个叫晏衢的人！

　　露英和桃衣都是未经世事的姑娘，自然答不上来。南烛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里闪过一丝黯然，回道：“对于那些肯付出生命的人来说，肯定是值得的。我们身为局外人，自然不好过多评价。”

　　卢姒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情爱这种东西怎么能比人命重要呢？如果换做是她，看到柳亭苼那个流氓濒临死亡边缘，她还真不一定有姬沅那般的勇气。

　　“但愿，阿鸾的一颗真心莫被辜负。”卢姒最终也只能感叹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命人拿来笔墨，简单落下几个字后，将信封用蜡封好，递给南烛，“亲自交给他。”

　　…………

　　司刑寺，暗牢。

　　帘幽奄奄一息地被吊在审讯架上，身上仅有的几件薄衫已经被鞭子抽打成碎片，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水沿着裤管淌下，整间牢房充斥着阴冷的血腥味。

　　柳亭苼悠哉游哉地躺在兽皮躺椅里，一边喝着方得禄递过来的热茶一边问道：“你当真不说？”

　　帘幽耷拉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过了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回道：“扣成，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种毒。”

　　梨花眠？帘幽只听说过秦家有个‘梨花眠’的香料，可从没听说过有种叫‘梨花眠’的剧毒，就连当年从苏神医那里顺手牵羊得来的《淬毒经》上也没见过这种毒，他实在想不通，柳亭苼为什么会这么残忍地对他，难道当年共患难的情谊他都忘了吗？

　　柳亭苼眼神骤然疏冷，他最恶心帘幽喊他的乳名，当即也没了耐心，直接吩咐刑官：“让他尝尝‘反弹琵琶’的滋味。”

　　刑官身子一抖，却也不敢多言，当即吩咐下去，准备刑架。

　　反弹琵琶，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但实际上却是柳亭苼众多酷刑手段中最残忍的一种，施刑时将犯人手脚铐住，掀去上衣，露出肋骨，然后用刀尖在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随着皮肉慢慢绽开，划裂，囚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次动用反弹琵琶这种刑法，牢里的其他囚犯也会吓得抱头瑟缩，因为惨叫声经久不绝，透过墙壁一声声的刺透听者的心脏。

　　柳亭苼站起身来，冷眼瞅着帘幽，“如果明天还听不到老子想要的答案，老子就亲手一刀一刀将你活剐了。”说完披了件大氅就抬脚离开。

　　从暗牢里出来，柳亭苼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阳光依旧惨淡淡的。方得禄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今日可要回府用饭？刚才夫人派人来问了。”

　　“不回。去找赵黑子。”柳亭苼可没忘记上次赵珩这厮给他出的馊主意，眼下有空了，可得好好找这位好友‘聊聊’。

　　在经过赵家酒楼时，柳亭苼透过帘子往外瞅了一眼，却正好看到赵珩进了酒楼，方得禄也看到了，问道：“大人，赵大人进了酒楼，我们可要过去？”

　　“去。”

　　柳亭苼本想借机好好宰赵珩一顿，可等上了楼才发现，赵珩已经约了人了。

　　“下官，见过陈王殿下。”

　　陈王微讶过后，抬手道：“柳大人免礼。”待柳亭苼落座后，陈王继续道：“早知今日会遇到柳大人，本王就该备上一份厚礼。”

　　柳亭苼一头雾水，和同样茫然的赵珩对视一眼后，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王叹息一声，解释道：“是这样，今早皇妹突然病重，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陛下龙颜大怒，说是两日内皇妹再醒不过来，就要杀了那些太医。本王不忍无辜之人受牵连，又听闻柳大人认识一位姓苏的神医，所以特请柳大人引荐一番。但听说最近柳大人都在忙着审讯犯人，根本没时间离开司刑寺，所以本王想着先来探探赵大人的口风。不知柳大人应允否？”

　　柳亭苼心里纳闷，以陈王这样的身份按理说似乎没必要亲自来请人，可又想到事关公主性命安危，又觉得好像挺合情合理，顺便还能在皇帝面前博个好印象，遂回道：“姓苏的性格古怪，不怎么爱和官府打交道。不过既然事关公主殿下安危，下官一定全力说服姓苏的。”

　　“那就拜托柳大人了，这份恩情，本王铭记在心。”说着陈王朝柳亭苼敬了杯酒。

　　席间，三人随意聊着京都大小事，聊着聊着赵珩却突然来了一句，“兄弟，听说你最近新得了一个绝色美人，不知道啥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瞅瞅，京都都传得跟天上仙女似的。”

　　柳亭苼面色含笑，眼神却渐渐冷下来，“你听谁说的？”

　　赵珩似无所觉，嘿嘿一笑，回道：“还藏着掖着呢？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是你柳大人在郊外一家小酒馆见色起意，二话不说就把美人给掠走了，还学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把人家美人的侍卫都给打残了。”

　　陈王闻言眸色微闪，面含微笑问道：“都说柳大人只爱酷刑，不爱美人，如今倒是不攻自破了。本王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柳大人如此冲动？”

　　柳亭苼满不在乎地回道：“殿下，市井流言怎么能当真呢？那不过是个伶人，而且还和康成侯的案子有牵扯。”

　　“原来如此。”陈王简单一句带过，“来来来，喝酒，不提那些严肃的事。”

　　一场午饭后，陈王说是府里有事就先走了，留下柳亭苼和赵珩两个，柳亭苼就没了之前的顾忌，直言问道：“陈王来找你真的只是为了姓苏的事？”

　　“我哪知道，我刚进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两句话，你就进来了。”赵珩酒足饭饱，靠在椅背上揉着肚皮，他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胖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府里换了厨子的原因。

　　“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最近那三位卯着劲要在宫宴上出风头，你可别没头没脑地牵连进去，最后怎么挂的都不知道。”

　　柳亭苼说的‘那三位’就是当今陛下的三皇子，陈王姬闰德，梁王姬闰嘉，赵王姬闰扬。另外还有一个最小的八皇子姬闰勋，尚未出宫建府。

　　柳亭苼记得上辈子赵珩就是因为涉及了皇子立储之争，才被宋起荥借机拉拢了过去，从此在谋反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如今重活一世，他绝不能眼看着好兄弟重蹈覆辙。

　　赵珩懒洋洋地回道：“我记着了。除非陛下明确表示出意属哪位皇子，否则我才不淌那趟浑水。”

　　柳亭苼又叮嘱了两句，才扯回到今天来此的目的上，“说说吧，你上次那馊主意害得老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得到老丈人的同意，还把媳妇儿给得罪了，老子这回损失可大了，你说该怎么补偿吧？”

　　“……”赵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都过了两天了，他还记着，真是小肚鸡肠。

　　最后，柳亭苼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匣子小金鱼回去了。

　　刚下马车，就见白芦在衙门口等候。白芦走过来，递上一封信，“大人，这是南烛托属下带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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