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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千金价(三)


  这男子甚是奇怪,天气明明回暖,他却穿得严严实实。

  玄色的织金窄袖长衫,外罩着烟栗色绣花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条成色上好的和田玉腰带,左右两边各挂着两个绣有“福寿绵长”“平安顺遂”之类吉祥之语的香囊,还挂着玉佩和荷包,头顶上束着银冠。

  他是穿得又多又贵重,但是还嫌不够似的,加了件滚白狐毛的黑色披风。旁人看着都替他觉得热,他却无知无觉,虽然长得有三分英俊文雅,但眼神阴鸷,眉头拢着一股阴郁之气,脸上瘦得只剩五官了,生得十分单薄,活像下一刻就要被衣服饰物压垮了。

  “做什么?”他口气十分不好,又像是强行按耐住了。

  “我我我……”念竹要被吓哭了。

  后面跑出来两个人:“老爷!老爷!您慢走!仔细点!”说着,就围上去嘘寒问暖。

  九青看大势不妙拉了念竹就跑:“这位老爷得罪了,我妹妹脑子有病,没吃药跑出来了!得罪得罪!”

  那两个奴仆一样的人立刻骂道:“知道我家老爷什么身份吗?!我家老爷可是落雪楼的主人!不长眼的!”

  原来他就是落雪楼主人?

  九青已经跑远了,落雪楼主人看着她们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接而烦躁地摆摆手:“算了!刚查完帐,还得去见王家少爷,快走。”仆人赶紧附和,簇拥他离开。

  他等了半天,传说中的王家煞星才请他进门,他进去也没人招呼他,他只能尴尬地站在帘前。

  他已经是落雪楼主人,是诸多富贵人家的座上宾,可是王家的孽畜还是不把他当人看,像是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王家的当家人镇国公王奉权势滔天,惹不得。他本来也可以……算了,已经过去,他暗自掐紧手心,这些人要不是还能利用……

  他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王滨,他本来也是眉清目秀的人,但常年沉溺酒色,显得格外虚浮,眼神飘忽,眼下一片青黑,偏偏穿得浮夸,不伦不类。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替他梳头,两个护卫则站在两边,整间房安静得吓人,只有王滨懒洋洋地翻看着春宫图的声音,毫无避讳。

  “嘶……”王滨抽了一声,侍女手里的梳子摔在地上,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两名护卫同时拔出刀架在侍女脖子上,那侍女抖若筛糠,话都说不完整,仰着脖子恐惧地流泪:“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少……爷……”

  王滨摸了摸头发,拿过断的两缕发丝凝神瞧了半天,扬了扬手,侍卫同时把刀插回刀鞘,侍女浑身一软,又立刻跪好磕头:“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不消片刻,她的额头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王滨转身捏住她的脸:“花一样的姑娘,破相就不好了,去吧。”说着,放开她漫不经心拿桌上的绢子擦了擦手。

  侍女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后退拨开帘子,抬眼看到他。

  “噗嗤!”她脸上还留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脖子已经开了花,喷涌而出的血溅了萧山云一脸,滚烫而血腥。

  王滨把抽出来的刀丢在地上:“喂狗。”

  侍卫像是看惯了,应道:“是。”

  然后才像刚刚发现萧山云一样:“萧沧,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慢待贵客。”

  萧山云手心都要掐出血来了,他抬眼一笑,尽量不显得那么阴郁:“刚来。”

  他无知无觉地掏出手帕擦着脸,看着王家仆人鱼贯而入,片刻之间房间打扫一新,仿佛刚刚躺在地上流血抽搐的年轻女子只是他的幻觉。

  “我说,我要的药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王滨翘了翘二郎腿,办一点子事都办不好,废物!

  萧山云咬了咬牙,沉默片刻说:“药材太难找了,”在王滨脸色变难看之前补充道,“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两月就做成了。”

  “不行,最多一个月,京里的大人还等着。”王滨挑眉,竟敢讨价还价。

  “……好,之前从如意教坊那边拿到了植楮,让他们加紧赶制。”萧沧皮笑肉不笑。

  王滨挥挥手,示意他滚,他胸膛微微起伏,强撑笑脸,抱拳告辞,走到门边,王滨突然说:“听说你老母眼睛瞎了七八年了,怎么不吃顿蠃鱼肉?莫非不爱吃?可别自作孽,像刚才那个贱货一样不识相。”说着,桀桀怪笑起来。

  萧山云抽了一口气,笑道:“家母沉疴痼疾,蠃鱼难医。告辞。”

  他阴着脸出门,家仆无人敢惹他,纷纷小心陪着,萧沧突然问旁边的小厮:“老夫人还好吗?”

  小厮忙答:“好好,就是想出门也想老爷。”

  萧沧皱眉:“出什么门,你们给我把她看好,问我就说我外出办事了!”

  一众仆人应是。

  那厢九青拉着念竹跑到僻静地方,九青点念竹的脑袋:“走个路都闯祸,以后认真点。”

  念竹默默被九青点,小小声说:“我看落雪楼主人印堂凹陷,地阁短小,还年寿爆筋……嗯……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灾,破财之祸。”

  念竹是有两分看相算卦的本事,跟她族叔学了个皮毛,十有八九不准,之前她们初遇逃出黑店的时候,她卜了一挂土在木上地风升,是“灵鸟翱翔之卦,显达光明之象”。

  结果第二天就被拘魂修炼的邪道追杀了半个月……

  九青嘴角一抽,和他们无关,她当年体弱多病,但就会斩妖除魔,手起刀落,像算命看相这种磨磨唧唧的事都是她师父干的,所以才会相信念竹倒了霉。

  九青的嘴除了吃就是说,卖个草药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她一出门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志得意满地说:“走走走,今天吃顿好的。”果然有钱在手才比较安心。

  “这草药怎么办?我竟然不认识,药店也不敢收……”念竹说着从锦囊掏出来一株草药,叶子扁长,上面长着乳白色的圆形果实,透着一股淡淡的木头腐朽味道。

  九青还没说话,就被一个人被拦下了,念竹一抬头,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问:“请问姑娘手上的草药可以卖给我吗?”

  他要这株草药?念竹转过头看了九青一眼,九青颔首,她壮着胆子道:“你要它干嘛?”

  掌柜眼珠一转,搓搓手:“姑娘有所不知,我是一家小药店的掌柜,这草药是我们药店配独门秘药的必须之物,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今日看见实在高兴,所以冒昧来问。”

  念竹一皱眉:“你说这是什么草药?”她侍弄草药日久都不知道,凡间药店小掌柜怎么会知道!

  掌柜一顿,笑道:“姑娘只管把这草药卖我,价钱好说。”

  念竹道:“这样未免不明不白,万一你是要拿去做坏事,之后查到我们,就是有一百条舌头也说不清!”这掌柜实在可疑。

  掌柜好脾气地笑笑:“那好吧,不同姑娘说是此乃妇人所用,名字叫袪腐草,只在山崖长,有美颜回春之效,小店都是小本生意,缺了这味药材实在太影响生计,况且上头供着的都是贵客,希望各位可怜可怜小的。”说着,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看着实在可怜。

  “多少钱?”在旁看着的九青出声。

  “三两银子。”

  念竹暗暗吸气,三两不少了,这么株草药竟然这么值钱!

  “五两就卖。”九青道。

  掌柜毫无犹豫,连忙道谢拿出银子就想拿袪腐草,九青抬抬头:“掌柜不急,我们初来乍到就想挖几株草药谋生,若我们还能挖到……”

  掌柜忙不迭说:“一定高价收购!”

  九青满意地点点头:“念竹。”

  念竹听了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交还给掌柜的,九青拖着念竹到酒楼豪气地点了一桌子,却没点酒,念竹不喝,九青不爱人间酒,年份不够,酒劲不足。

  念竹有些不满:“明明那个掌柜可疑得紧,为什么把草药给他啊?”

  九青笑了:“不是给,是卖。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他宰谁?你都看不出这草药来历,他却头头是道,的确有古怪,但凡间的事错综复杂,与我们无关不便卷入,你要实在好奇可以看着些,到时玄明师兄来了报给他便是。”

  念竹听了脸色一缓:“也是哦。”

  九青笑眯眯点点盘子:“吃饭,菜要凉了。”

  这个丰县的确有问题,等玄明师兄回来,还是要一一报给他,现在先要保障自己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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