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仗责
庸清殿。
龙亦正和文悠然行礼后跪在皇上面前，皇上锐利的眼神，仔细看着这个为姚英杰指点迷津，猜中圣意的尚书之女文悠然。
乐平长公主埋怨的眼神看着二人，胸口怒气难平，若不是风平候握紧她的手，她根本无法坐下来。
此事已然没有回头之路，只能尽力为二人开脱，皇后看着乐平长公主，极致为难，严肃道：“正儿此番太过，自己想想该领何罪！”
龙亦正深邃的眸子看着乐平长公主，凛然道：“姑姑想治正儿何罪都行，能让姑姑解气便好！”
乐平长公主终于忍不住，柳眉倒竖，愤然道：“你严重伤了沐林的自尊心，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瞬间，文悠然眉梢微蹙，泪水至凤目涔涔而下，尽管出于被动，可自己严重伤害了一个善良的人。
皇上锐利的眼神看着龙亦正，满腔怒火，突然将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重重扔到了他面前。
皇后一惊，情绪不免紧张，看着皇上，又看看龙亦正说：“正儿还不赶紧认错！”
龙亦正一脸淡然，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语调深沉说：“儿臣此生唯有悠然不可赠人！儿臣挽回自己的爱人，何错之有？”
“你！”皇后痛心疾首，居然回不上龙亦正的话，本想着以刘嫣和青瑶的姿色会让他分些心，没想到他在感情上这般执着，若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想办法成全了他们二人，如此，就不会生出昨日那番着实让人为难之事！
文悠然玉惨花愁，闭上眼睛，强忍着不再流泪，此番闹得人尽皆知，自己终是无法再与龙亦正撇清干系了！
皇上对龙亦正的行为感到失望透顶，本以为湘洲一战，他杀伐决断，证明其实力也定下了心，没想到在一个情字上还是这番失控！皇上唤过来常公公道：“去把左相请来，让他好好列一列，奕王有几条罪名！”
“是！”常公公躬身应着，准备出去。
风平候犹豫片刻后，主动行礼道：“皇上，天晟律法并无抢婚这条，此番也属家事，若真要处罚，以扰乱治安罪论吧。”
乐平长公主看皇上是真生气了，无奈地看着龙亦正，也不打算过于计较了。
皇后方才着实吓了一跳，听了风平候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示意了常公公一眼，常公公立刻会意，不一会儿，吏部两名行仗刑的差役便候旨在庸清殿外。
龙亦正嘴角微扬，漾起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口的盘扣，将上衣脱了下来，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大家这才看见他的后背，有一条狰狞无比，几乎斜跨了整个后背的伤痕，那殷红的新鲜伤口一看便知是尚未愈合的。
正儿受了这么重的伤！皇后额蹙心痛，泪水瞬间涌上脸庞，待仔细看着他的身影，发现他自小戴着的平安玉不在身上，瞬间想到，那玉定是被他送给了悠然。
龙亦正毫不在乎这仗责之辱，挺直身板后扎稳马步，双拳握紧，胸膛硬实的肌肉鼓鼓的，看着那两名差役，嘴角微扬，严肃道：“只许打在后背！”
两名差役没想到是要打奕王，神色慌张，目光闪烁，碍于常公公受皇上嘱托亲自督查，只得公事公办，狠狠的板子用力打在他的后背，那背上的伤口瞬间裂开，鲜血直流，一片血肉模糊。
龙亦正眉心微皱，闭上眼睛，咬紧牙，将唇珉紧，坚毅的脸庞线条变得僵硬。
重重的板子打在龙亦正身体上，闷闷的声音刺耳地传至殿内，皇后泪流满面，再也忍受不住，情绪渐渐崩溃，起身对皇上行礼后大步离开。
对于刚立了战功的他，这带着伤的惩罚足够严厉，实质也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乐平长公主此刻已然也气不出来了，忍不住流下泪水，与风平候一齐，对皇上行礼后也离开。
那声音刀子般刺入文悠然耳中，又似乎是打在心里，白皙的指尖深深嵌入手心，心中极致难过，龙亦正这么骄傲的人，此刻却受了这般仗责之辱，她真希望那板子打的是自己！
皇上突然严厉道：“文卿有何要向朕交代的吗？”
文悠然挺直胸膛，深吸一口气，行大礼后，不卑不亢道：“奕王此番的确于微臣有关，微臣任凭处置！”
皇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片刻后说：“你既关心朝政，朕令你明日便去湘洲督查战后事宜。”
文悠然微微一怔，急忙行礼道：“微臣领旨，谢皇上隆恩！”
仗责终于结束了，文悠然流着泪，终是狠不下心，起身，拿起龙亦正的衣裳，趔趔趄趄地走向他。
龙亦正吃痛着歇息片刻后，慢慢向文悠然走过来，看着一脸泪水和关切的她，心生欣喜，接过她手中的衣裳，一边轻轻穿上，一边淡然地说：“我不疼。”
文悠然看着脸色惨白却还一副笑脸的他，只觉得心疼不已，鼻子一痛，幽咽着，眼泪更多了。
龙亦正眉微微一皱，轻轻穿上另外一只袖子，那衣裳瞬间紧贴着血肉模糊的后背，轻轻将泣不成声的她拥入怀中，温柔地摸摸她柔软的发，笑笑说：“早知道受伤悠然会心痛，我该多受几剑。”
文悠然心中狠狠一阵痛，不想去搭理他，双手置于他的胸膛前，小心推开。
龙亦正不肯放开，伤口受到牵扯，忍着痛，拍拍她的肩旁，嘴角微扬道：“才挨三十板你就不用嫁给别人，悠然，你好便宜！”
听他这话，文悠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心中既难过又迷茫，已然是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复杂心情……
太医匆匆赶过来帮龙亦正处理好伤口，叮嘱，千万要仔细，不能让感染更严重，开了许多内服外用，防止感染的药后离开。
文悠然看着脸色煞白的他，异常心疼，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估摸着也是感染引起的。
龙亦正再次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睛，鼻尖嗅着她身上熟悉淡淡的香味，语气深沉地说：“悠然，答应我，自此以后，你我之间只有死别不可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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