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思

　　前几日的小考，本没有她和公主的名额，今年公主来了兴，祭酒才给了她们二人机会。

　　这夏季小考虽与恩科殿试不沾边，但却是年底学子们评分的重要依据，若实在成绩优异，却榜上无名者，经多位名师推荐，亦可有机会入仕途。

　　李兴学大人铁面无私，没有特殊让公主提前知晓结果，公主便让文悠然早早过来，文悠然挤在人群前面同大家一样，紧张地等待着管事来张贴结果。

　　龙亦正远远看见文悠然的背影，目光似乎被蛊惑般，无法移开。

　　管事姗姗来迟，快步挤入人群，拿米浆把成绩表贴于墙上，风沐林这才上前挤入人群之中。

　　文悠然看到公主的名字位列第四，自己考了第十一名的好成绩，她太高兴了，要知道这是三门的综合，儒学、兵法、律法都是她不喜欢的课程，能考出这成绩简直太完美了！

　　风沐林的名字显眼的排列在第二名，他一点也没意外，仔细地寻找着龙亦正的名字，片刻，他面色一沉，终于在第八名找到。

　　文悠然心情甚好欢喜雀跃，笑盈盈的上前，夸赞道：“风学弟好厉害！”

　　风沐林听着夸赞，心中一阵喜悦，“过誉。”

　　“以前没发现，”文悠然感叹道，“没想到风学弟成绩这般优异。”

　　“只能说你了解我太少。”他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龙亦正看着文悠然对风沐林笑容满面，套近乎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近期他莫名烦闷，也一直心不在焉，无法管控情绪。　

　　庸清殿，华丽的楼阁被玉清池环绕，满目浮萍，池水碧绿而明净。

　　殿内的黄花梨木桌上，放着一盏雕刻精致颜色乌黑的香炉，那香炉轻烟徐徐燃着顶级的沉香，这种沉香甘甜的香味是不能与任何香品比对的，闻着让人平心静气心旷神怡。

　　皇上得知龙亦正的成绩非常意外，想到近期过于忙碌，故而忽略了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约他弈棋。

　　龙亦正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儿臣知道父皇此番是想批评，父皇隐忍不发，儿臣越发心乱不安。”

　　皇上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父皇不与你谈成绩，正儿学识基础稳固，一次小考不能说明什么。”

　　龙亦正心中大石落了下来，片刻，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皇上。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龙亦正仿佛被看穿，脸一红，突然有些慌乱，手中的棋子也不知该落入何处，完全不知道父皇想说什么，警惕地试探道：“父皇可是听诗意胡说了什么？”

　　皇上从他脸红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些许，“诗意什么都没说过。”

　　“父皇这是在试探儿臣吗？”龙亦正松了一口气，将黑子落入棋盘，心头再次竖起防备。

　　皇上干脆将棋盘挪置一旁，认真看着他，“父皇是关心，此刻的你，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父皇愿意给你一些建议。”

　　龙亦正极不自然，犹豫许久，“儿臣很好，年末放榜会交出好成绩。”

　　皇上看他依然不肯交心，不便再深入追问，将手放在他的肩旁，鼓励道：“没有一种坚持会被辜负，父皇相信你！”

　　龙亦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片刻，认真回：“父皇的意思儿臣懂了。”

　　“很好——”皇上微微一笑，将棋盘再次拿回来，“现在什么都别想，放空心思，好好奕一局。”

　　今日，雨……

　　晨起，龙羽墨心情欠佳，临近晌午都没有进食，也不愿梳妆，她独倚幽窗，一袭米色睡装未换，乌黑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未施粉黛白皙的面容，如这天气般清冷。

　　文悠然默默陪着，终于还是好奇地将那榻上的诗集拿起来，那诗集很薄，一看便知内容不多，署名为“南斋先生”，见公主没有拒绝的意思，翻开细细看完。

　　听着她放下的声音，龙羽墨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再次望向窗外的雨，幽幽道：“什么样的情，才能让人抒发出如此唯美的诗句？”

　　文悠然深吸一口气，“这南斋先生笔下，仿佛幸福从来都不是故事，而悲伤才是……”

　　龙羽墨回头，眼中盈着眼泪，看着她，那眼神如江南烟雨般凄迷，片刻，微微一笑，两行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好事或者坏事，女子的美貌带给其自身的，可能是更多的错觉。

　　高处不胜寒，和嘉公主龙羽墨便是这样的例子！数年前，尽管文悠然那时还小，却也清楚记得公主一片真心错付，痛不欲生。

　　现在回想才知，身在高位，接近的人不管出于无心还是其他，都避不了攀附的心思，最可怕之处在于，这嫌疑竟是如何都无法洗刷的，最后，连无辜之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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