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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原来江祀初认识南织,比南织认识他更早,是在齐国的祭祀典礼上。

  那时候的南家还没有开始败落,一门五将,正是最为辉煌的时候。

  先侯君带领文武百官以及全城的百姓前往齐国的国寺举行祭祀典礼。

  祭祀典礼结束之后,便是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拖家带口的前往国寺上香,这个时候,并没有身份等级之分,众人轮流上香。

  所以祭祀典礼之后的这个活动,在君王和百姓的眼中,是君民同乐的。

  祭祀典礼结束之后,先侯君和江祀初在宫中护卫的保护下朝着回宫的马车走去。

  江祀初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南织的。

  彼时正是冬天,前两天刚下过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如今虽然都融化了,但是还是能够看见街道屋檐角上残留的雪渣。

  路上的行人穿的很厚,行动看起来多少有些笨拙。

  南织也是这样,但是那个时候她小,穿着厚厚的衣裳,裹了一件红色的锦裘,戴着帽子,在南辰的牵引下慢慢地朝着国寺的台阶走去。

  在台阶的方向,正站着南家众人,目光皆是落在了南织和南辰的方向。

  南织走得慢,或许是因为穿得多,一步一步,看起来像是刚刚学会走路一样,摇摇晃晃。

  路边的行人都小心翼翼地让路,生怕撞到了这位小可爱。

  南织走得很认真,一张小脸有些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冻得还是穿多了走路热得。

  在她经过江祀初的时候,江祀初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可能只到自己腰上的孩子。

  身量不高,长得倒是胖乎乎,挺可爱的,一张稚嫩的小脸圆润又精致,圆溜溜的眼睛,乌黑透亮的像是雪水浸润过的黑玉石一样。

  在看见了台阶下方等待着她的南家众人之后,很快就挣脱开了南辰的手,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南辰在后面担忧地喊着,但是南织显然没有听进去。

  她跑的不快,穿得多,在跑到自己父亲身边的时候,忽然整个人朝着前面扑去。

  那样冰冷坚硬的地面,要是摔下去了,肯定很疼。

  江祀初那时候想,没忍住随着南织看去。

  南织并没有摔倒在地,因为她的父亲接住了她,顺便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南织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害怕,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发出咯咯的笑声。

  笑声欢快,感染了周围不少的行路人,使得他们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但是这些被吸引的路人当中,却有一个人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江祀初。

  这个尚且年少却已经经历众多人心历练的少年皱眉皱眉站在马车旁,有些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笑的忘我的女孩身上。

  女孩脸上是收敛不住的放肆笑容,那双眼睛更是盛满了光亮,耀眼的不行。

  这样的姑娘,过于单纯,便是软肋,到时候,只怕极易被人家利用威胁。

  这是江祀初的想法,自小作为侯君的继承人被培养,学习了多少的帝王权术和筹谋人心。

  看得透,也揣测的明白。

  而南织当时在他的猜测里,显然是一个悲剧人物。

  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他的猜测,果真是一语成谶。

  只不过那时候的江祀初怎么也想不到,南织的悲剧,其实也有她的一份。

  后来南家一门五将尽数战死沙场,南府一夕之间凋零败落,摇摇欲坠。

  朝堂上,先侯君对南府表示了慰问和惋惜,并且为了照抚南家的一双孤儿,将他们领进了宫中。

  文武百官极力反对,却被先侯君以一己之力尽数拦下。

  就连江祀初都觉得,先侯君此举甚有不妥。

  自古以来,为国捐躯的将军烈士不在少数,皇家慰问并抚恤,福至后代便已经足够,但是亲自抚养将士后裔,齐国自古以来,没有这个先例。

  王宫的书房里,年少的齐候君继承人不解地表达自己的困惑。

  坐在书案之后的先侯君却是意味不明的一笑,

  “斩草除根,未免显得皇家无情,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凋敝。”

  江祀初向来知道先侯君对南府一家忌惮颇多,南府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没有哪一个君王会忍受功高盖主,还手握兵权的臣子存在。

  “孩子,你记住,南府根基深重,若是不能够掌控在手中,倒不如毁了干脆。”

  先侯君教诲着年少的继承人。

  年少的继承人面色无恙,冷淡而沉静地行了一礼,说了声“是,孩儿记住了。”

  江祀初虽然年少,但是却继承了先侯君作为君王身上的完美特点,果敢冷静,沉稳睿智,筹谋算计,心机城府应有尽有。

  先侯君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却不知道,那个站在下方的少年,在面对南家的事情是,心中还是有些惋惜和感叹的。

  直到后来再次见到南织,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因为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在宫中像是一朵浮萍一样,孤苦无依,受人欺凌,他心中的惋惜和感叹便化作了怜悯。

  后来的这种怜悯,像是被投下了巨石的湖泊,激起了巨大的波浪,巨石沉底之后,湖面上泛起的涟漪在很多年之后都没有消散沉静。

  齐国的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一下雪,王宫书房西边的那座冰湖就会结冰。

  不厚,只是薄薄的一层。

  但是岸上的雪却积得有到人的小腿一样厚,一天一夜的雪,湖边的那座石桥都变成了白色的。

  岸边的雪松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有的树枝不堪重负,稍微弯一下腰,一团雪就这样坠落在雪地上。

  声音不大,小到忽略不计。

  王宫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屋檐梁角上堆满了厚厚的白雪,要是站在王宫的高处向下看去,尽收眼底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冰湖方向的景色是最好的,江祀初想来喜欢在湖边的那座水亭看雪。

  带上一两个宫人,煮一壶热茶,就坐在亭子里,他能够坐一下午。

  江祀初喜欢的或许并不是雪,而是被雪笼罩之后的天地,看不见任何一点其他的颜色,像极了一手遮天,乾坤掌中之感。

  所以当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的时候,江祀初便觉得自己掌控的乾坤有些东西不受控制,逃了出来。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极为的靓丽,像是白雪厚被之上被人洒了一滩鲜血,鲜艳至极。

  江祀初走过去,才发现那不是血,而是一件红色的锦裘,锦裘之下,是一个蠕动的人儿。

  那人儿小小,摔倒在雪地里爬不起来,此刻正在挣扎着。

  每一下挣扎失败,脸上的失落和难过就多一份。

  一双眼睛雪亮,却隐隐蒙了一层泪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着。

  江祀初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南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看见她的时候,脑海中立刻就蹦出了她的名字。

  “你没事吧?”

  他朝着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

  小姑娘趴在雪地里,抬起一张沾满了细雪的小脸懵懂地看他,一张脸精致又雪白,眼睛乌黑清澈。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目光落在了他伸出的手上,迟迟伸手去握住他。

  这可是江祀初第一次主动伸手拉人,但是面前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

  江祀初无奈,并没有说话,既然她不说话,也不伸手给自己。

  江祀初干脆直接抄手在她的腋窝下,将她整个人像拔萝卜一样从雪地上拔了起来。

  倒是想说抱的,但江祀初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而且将南织拔出来之后,后者还没有站稳,就又一个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江祀初:“……”

  南织:“……”

  “起来。”

  江祀初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南织握住了他。

  起身之后依旧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

  后来事情是怎样的,江祀初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个自己扶了她两次的小姑娘,在起身之后,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就跑掉了。

  当然,没有跑多远,又摔在了雪地里,但是这回她自己爬起来了,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快离开了这里。

  江祀初忽然感到有些头疼,默默地抚了一下额。

  这个时候,南织和南辰已经来到宫中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却是江祀初和南织,第一次真正的见面。

  后来再见,却是又过了两年了。

  他之所以会清楚地记得过了两年,是因为在第二年的时候,南府的二小姐南织因为祭拜父母而从山崖上跌了下去摔得重伤,先侯君特意免去了这个姑娘进宫受照顾的旨意,让她安心地在家养伤。

  如果没错,那么当时进宫的便只有南辰一个人了,但是江祀初见到的那个人,却并不是南辰,而是南织。

  南辰和南织虽然相差一岁,但是两人的相貌相似地却如同孪生兄妹一般,一般人很难分清。

  但是为什么江祀初会认出那个人就是南织,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正确的回答。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看见那个受欺负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平静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的时候。

  那张脸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她是无忧无虑的笑,以及第二次见她的懵懂,有的知识平静和习以为常。

  当时江祀初便皱了一下眉头,想着这个丫头不是应该在家里养伤吗?怎么又出现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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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本本安安小可爱的要求,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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