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且以深情共白头
“心悦否？”
苏合衣又扶正了苏雅发髻间的那根莹白色骨簪，这才垂眸问着苏雅。
雪光落进苏雅的眼睛里，虽然衬得她眼睛越发明亮，却并未见里面有任何欢喜，但苏雅还是点了头。
苏合衣将苏雅揽进怀中，抱了满怀的馨香，他将下巴抵在苏雅的肩上，微凉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触碰着苏雅的耳际，声音细如白雪，偏生无奈至极，
“你啊……”
两个字落下了无限的遐想。
苏雅以为苏合衣对自己的兴趣只是一时的，安安静静地想等着今天冬天过了就再向坊主提离开的事情。
然而今天苏合衣这一出，彻底将苏雅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更是因为苏合衣的温柔而变得越发惶恐不安。
苏雅的不安和惶恐确实是有理由的，毕竟还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说，更何况苏合衣这般没有征兆和缘由的对苏雅好。
若说苏合衣因一时之趣觉得苏雅这姑娘很有意思，心中起了好奇之意，可这好奇，也应该在苏雅堪称冷淡的平静中消磨殆尽了吧。
苏合衣带着苏雅看了一场雪，然后将她送回了寒霜阁的小院子里，
“我这几日有事出门，要半个月的时间。”
距离上次苏合衣向苏雅报备自己的行程，已经差不多过去半年的时间了，时间长的让苏雅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当初苏合衣指导自己乐艺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苏雅点头，突然伸出了手指，在苏合衣的掌心中比划了两个字。
小心。
苏合衣眼睑一颤，语气却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清绪，
“你识字？”
苏雅摇头，她不会，她认识的字只有四个，苏合衣交给自己的苏雅二字，还有自己时刻提醒自己的小心二字。
苏合衣掩下眸子神色，低头，唇角抿开轻浅的笑意，然后点头。
他不知道，在之前三个月，小心二字后面跟着的，是苏合衣。
苏合衣离开之后的时间里，苏雅的生活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虽然寒霜阁上下都知道苏雅是苏合衣的人，对待苏雅也越发客气尊敬了起来，但这一切，苏雅并不在意。
主人出门在外，客人来访时，皆会登记时间来历，然后由相关的人记录，等到苏合衣回来的时候在禀报上去，在这期间，寒霜阁作为内院，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在寒霜阁众人都在忙着排练年夜节目的时候，突然闯进一个人打乱了她们的节奏，众人还是处在懵逼状态的。
“谁是苏雅？”
进来的女子同苏雅一般年纪，面容精致，眉眼间飞扬着张扬骄傲的色彩，让人不忍侧面目。
同苏雅相比，这个女子灿烂耀目至极，就像是山城中骄傲盛放的玫瑰，使得这寒霜阁中的美艳女子都黯然失色。
寒霜阁中大部分都是女子，此刻见如此漂亮张扬的姑娘走进来，立刻便明白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苏雅的方向。
那姑娘了然，径直走到苏雅的面前，扬着精致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雅，
“不会真是个哑巴吧？苏哥哥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了你？你不知道霜铃宫在江湖中威望甚高，苏哥哥作为一宫之主自然要找一个能与其并肩的人…………”
面前的女子喋喋不休，然而苏雅的注意力只在这姑娘刚刚说说威望甚高上面。
呆在霜铃宫多年，没有人会比苏雅这个“老人”更加清楚霜铃宫的地位变化。
都说见微知著，霜铃宫的变化直接体现在了每一年举办宴会的次数，大小，接待不同宾客时所排练的不同节目上。
从最初只有的节日盛会到最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接待一次宾客所开展的宴会。
霜铃宫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威望也越来越高，而威望和地位的背后，一般都潜藏着无数的危险和敌人。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苏雅还是懂的。
苏雅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困惑了她许久以来的问题好像都找到了答案，她的眼神越发清明起来，玲珑的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样。
苏合衣在半个月后回来，立在苏雅的面前，一袭锦白雪衣，气质出尘，恍若谪仙。
他问苏雅可想他，本是随口一问，并不期望苏雅回应，却不曾想苏雅竟然点了头，甚是认真。
苏合衣眼底的笑意突然像是被冰冻了一般，过了一会，他抿唇，墨黑色的眸子闪烁起亮光，眼底笑意清晰明显，欢喜的就好像初雪消融，乍暖初晴。
这样的笑容，竟似真心。
看不透苏合衣对苏雅的真正情意，我将注意力落在苏雅的身上，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这姑娘眼中尚且清明坚定，即便不会说话，一颗心，却是玲珑剔透的很。
不知为何，我竟然隐隐为这姑娘感到担忧，为她眼中的清明，为她后来明明知晓一切却甘愿走进苏合衣的布下的猎网之中。
这是苏雅的前世之事，结局已定，可我却还是想着，这样一个姑娘，被拉进这诡谲的算计里，何其无辜。
霜铃宫上下皆知，他们那个淡漠如雪，避世无情的宫主，这回是真载在一个舞姬手上了，还是一个哑巴舞姬。
苏合衣让众人称苏雅一声苏夫人，就此奠定了苏雅在霜铃宫的地位。苏合衣宠苏雅，霜铃宫上下皆知。
至于宠到什么地步，苏合衣曾为她燃放满城烟火。
长街萧瑟孤冷，倏尔间满城烟火盛放，融化这冰寒。
火树银花，璀璨倾城，散落进苏雅的眸子里，万千星光在她眼中闪烁。
那种星亮欢喜，逐渐掩盖苏雅眼中的清明，动摇她的坚定，苏雅笑，眼睛弯起，内里落了满河星子看向苏合衣。
流年芳华，悠悠万载，这个时候的苏雅，是动了同苏合衣共白头的心思的。
即便她很清楚她同苏合衣的缘起沉浮，也会像眼前这样绚烂的烟火一样，转瞬即逝。
我不知道苏合衣有没有在这场繁华盛景中动了情，但是苏雅有。
苏雅性子随遇而安，别人给什么她便接受什么，不主动，也不被动，然而这是苏雅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去争取的想法，只是为了一个苏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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