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命之旅

　　“确认实体身份。”我继续向阿凯下命令，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别自欺欺人了，晓雀。即使不用扫描，我这个系统也知道是盖文，难道你猜不出来吗？”阿凯虽然是个系统，但我却听出了翻白眼的味道，唉！他最近有点被我惯坏了，没大没小的。

　　也对，细想来，我并没有听见飞机撞毁的爆炸声，可那是不科学的，飞机已经关闭系统急速下降，想要重新启动系统，至少也得６秒钟，想要在４秒钟内重启系统，连神仙都做不到啊。

　　现下由不得我多想，扭头便往相反的方向跑，边跑边询问阿凯：“战还是逃？”

　　“你已经在逃了，”阿凯又一记白眼，“对方有扫描仪器，他是有目的追踪的，晓雀，我建议你加速逃，当然，他随时有可能提速。”夜店男的名字应该叫阴魂——不散啊。

　　“阿凯，他有没有察觉到你？”

　　“我可是最高级智能管家，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地发现？！”阿凯的声音很是傲娇。

　　“听我命令，立刻关闭定位器，你也进入沉睡阶段，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你的唤醒暗号是——”我抬头看看天空，已近黄昏，绚丽旖旎的霞光从阴翳的树叶间透了下来，如金丝密织，而林中的温度在逐渐下降，我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再加上之前一顿逃生，折腾得饥寒交迫，“我这悲催的人生。”即使强调三遍也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阿凯按指令进入沉睡状态，我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没命地跑，死命地奔，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让我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来，而我所要甩掉的，是那个如魔鬼般越来越近的跑步声，“沙沙沙”林间枝叶扫破了我的皮肤，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周围死一样的寂静，唯有奔跑声和树枝摩擦声那么清楚，时时提醒我死亡的逼近。

　　前面是一条水沟，并不深，离老远就能听见涓涓溪水声，如果我奋力一迈，应该可以跳过去。于是一个加速冲刺，我纵身前跃。

　　可是，今天应该是不宜出行吧，从早晨倒霉到了晚上，万事不顺。

　　就在我跳起时，背后一个人影罩上来，我被猛地扑倒在地，并在溪水里接连翻滚了几圈，之前脱臼的肩膀还未消肿，随即又被拉扯地疼了起来。眼看对方扑过来，我强忍着伤痛调整平衡感，顺势一个扶地后扫腿，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了，我趁着空当连忙爬起来，眼看着对方左侧弹腿就要攻过来，我交叉双臂勉强挡住，身体不由后退几步，对方显然没打算给我喘息的机会，转身就一个踢膝，我抢先出腿去截击他的小腿，结果，我俩双双又跌入溪水中，溅起的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胸口好疼，大概是淤血了。对方显然是练过的，体力又这么悬殊，不可恋战，我爬起来转身就跑。不得不承认，对方无论是反应，还是体力，或者是身体协调能力都是顶尖的，能够一个箭步冲过来，干净利落地把我按倒在地，随即掣住我的关节，把我面朝上翻转过来，一气呵成。

　　“死夜店男，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我怒吼道。

　　“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我于死地？”他不答反问，双眸深邃如漆黑的夜，脸上早已冷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我都没有利用价值了，难道你不想杀人灭口？”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我杀过的人多着呢，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说罢，他一只手扣住了我的脖子，随着的力道一点点加重，我感到颅内的血压在增加，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我绝望地挣扎，怎奈身体被压得死死的，挣脱不掉，是不是就这样死去？我真的好不甘心。就在我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夜店男手上一松，放开了我。我忙起身咳嗽不已，同时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耳边传来他鄙夷的声音：“你还不配被我捏死。”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谢谢你。”除了这句感谢，我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他转过身问我。

　　“什么？”一开始，我还没搞懂他的意思，想了片刻，突然记起来，刚才被他按在溪水里的时候，可能是由于太紧张了，将“夜店男”这个在心底偷偷给他起的外号脱口而出，唉，坏事做多了，早晚得暴露。“呃，呵呵，我刚才说啥了，我记不起来了。”我心虚地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能低头假装整理衣服。

　　“你或许还有点儿利用价值，跟我去Ｍ国边境。”停顿了以下，他接着说道：“还有，我第二次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盖文，下次再说错，我拔了你的舌头。”

　　我身体一个激灵，脸上连忙又恢复成狗腿儿式招牌笑，连声回应：“不会不会，盖文这个名字文雅脱俗，让人一听就忘不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俩身上又都湿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暖。咱们捡些树枝和干草来生火。”他吩咐道。

　　“好，好，好。”不知道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还是头痛一直没缓解，亦或者是此刻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上一刻我刚答应完，下一刻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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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我是被冻醒的。

　　什么声音这么吵？影响我的睡眠，我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和周公约会。这床凹凸不平，咋这么硌人，我睡得很不舒服。

　　不对，耳边分明是水声和清脆的鸟叫声，一瞬间，昏迷前的记忆涌入我的大脑，我双眼一睁，猛然跳了起来，只是身体还没适应我的大脑，没等站稳便又跌坐在地上。

　　“嘶——”屁股坐在石头上，硌得生疼。

　　“你醒了？”夜店男，呃不，是盖文，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他裸着上半身，外衣和衬衫盖在我俩的身上，也就是说，刚才温暖的地方是他的胸膛，我低头看向自己，还好，我的衣服都在。

　　“你想多了。”盖文难得地边穿衣服边打趣我，估计只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因为我正紧盯着他的上半身，眼冒绿光。

　　能怪我吗？那结实的胸膛，那线条分明又充满弹性的肌肉，那六块腹肌，还有人鱼线，还有．．．．．．我就看不着了。我啧啧地称赞，真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苗子，要是放在我家那块儿，绝顶是出类拔萃的万人迷，一出门，后屁股跟着的小姑娘小媳妇都得乌泱乌泱的，能排出十里地来。我见过的飞行员啊特警啊之类的也不少了，什么款型没有，盖文那身型却着实让我这阅“男”无数的老手惊艳了一把。

　　“呃——”我心虚地环顾下四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溪涧边的一个隐蔽而挡风的位置：“咱们还在森林里啊？”

　　盖文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眼底布满血丝：“你昏迷了一天两夜，我还得躲避搜索，所以咱们根本没走出多远。”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以及葱白手指上的累累划痕，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天一宿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可是我所不知道的，是他夜不能寐地保持警戒，是他脱下来自己的袜子为发烧中的我冷敷额头，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起身更换袜子，是他通过制造陷阱打猎捕鱼，并将原本少得可怜的肉，挑精华部位喂给我，可以说，他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照顾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既然你醒过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顺着溪流往下走，应该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路吗？”

　　“能。”我内心对拖他后腿感到很抱歉。

　　我们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了。

　　由于只顾赶路，我们很少说话交流，偶尔有Ｍ国的搜寻机飞过，盖文利用身上的智能管家，开启反侦察功能。盖文的智能管家名叫“马伦”，用Ｇ国语言翻译过来，代表小鹰的意思，好可爱的名字，顿时我就喜欢上了。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做着心理斗争，有很多次，眼看着搜寻机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我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曾有一次，搜寻机飞得很低，低到我能够清楚地看见机身上刻着那个大大的、熟悉的Ｚ字，以及那道紫色的闪电标识，是他来找我了，当时我的内心无比激动。盖文的枪在和我打斗中摔坏了，身上只有一把刀防身，所以只要我愿意，狂奔出去主动暴露，被营救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只要有他在，会永远罩着我的。

　　终究，我还是没有跨出去那一步。

　　这段时间和盖文相处，发现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人，这一路上也未曾伤害过我，恰恰相反，除了帮我处置好脱臼的胳膊和骨折的手，还有意无意地放缓脚步照顾我的身体，本来预计两天的路程，用了三天也没走出去，所以做人要感恩、要厚道，我的本性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善良的。我不知道盖文身上的秘密，但是一个被Ｋ国不惜一切代价要置之死地的人，难道对Ｇ国就不重要吗？他被逮到的后果可想而知。我的觉悟不高，只知道，唯有把他送回Ｍ国我才安心，从此天各一方，两不相欠，恩怨一笔勾消了。每当这么安慰自己，我的心里总有一些不舍的酸楚，不舍什么？是盖文身上的肌肉吧，我再次安慰自己。

　　“给你一分钟整理情绪的时间。”他走出几步远，别扭地站在那里，或许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缘故吧。“那架飞机，你认识？”他状若无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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