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8章、厚德载物

　　说着萧鸿脚下一动，姜山便看到石室内冒出了两个石墩，看到萧鸿示意他坐下便与他先对而坐。

　　姜山稍微打量了石室一眼，发现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一颗晶石的灯，光似乎也是从内部散发出来的，显得十分奇特。他在平山王国生活所见，一直都用的油灯，来了帝都，他算是开了眼界。

　　姜山随即静静地看着萧鸿，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局促起来，对于像萧鸿这种，真正有伟大人格魅力的长者，他是打心眼儿里尊重的。对于之前的麻烦，他能够露出为学生担忧的神态，姜山只有在前世他导师那里——从教多年的大学老教授的身上才会见到，他一生桃李天下，不求名利，每每姜山见他，他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每当自己遇到挫折时，他总是语重心长地开导自己。

　　萧鸿轻声朝姜山开口，却让姜山差点跳了起来，只听萧鸿道：“小山，你我以后平辈论交吧！”

　　“啊——”有些走神的姜山瞬间被他惊醒，失态地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鸿。

　　萧鸿呵呵一笑，伸手朝姜山虚按，示意他坐下，道：“还真是个急性子，坐下听我跟你慢慢说！”

　　姜山心底腹诽：“你不吓我，我能急么？”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柔力，在让他坐下。他不禁又惊讶道：“这也是势？”身子顺势又坐回石墩上。

　　萧鸿点头肯定道：“这也是势，你还没有到这个境界，我还无法讲给你听。我只能告诉你，你的这种胎息之法虽然奇妙，但以你如今的实力，行士以下，是无法以势压你的！”

　　姜山释然，随即好奇道：“老师，你到了什么境界了？”

　　萧鸿随即笑道：“你可别再叫我老师了，否则可要被狗咬了！”

　　姜山疑惑不已：“狗咬，学院还有狗？”

　　萧鸿哈哈大笑道：“有，不仅有，还是一条疯狗，哈哈——”

　　姜山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不知道此刻学院后山的一出山谷中，欧冶鼎忽然连打了三个喷嚏，口中骂骂咧咧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拾掇老子？”

　　萧鸿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随即面色一正，忽然手上一动，顿时地上洒落的金粉又飘到了姜山面前。

　　姜山有些惊讶看着萧鸿魔法般的手法，心中羡慕不已，忍不住道：“这？”

　　萧鸿手上随意变化，只见这团金粉又聚成了姜山之前锻打的纯钧剑的模样。姜山眼睛都不敢眨，静静地看着。只听萧鸿淡淡道：“这是你之前锻造的的剑吧！”话音刚落，纯钧剑飘向了姜山，姜山忍不住用手接住。

　　顿时，姜山感觉手上一重，却发现金粉聚成的剑已经浑然一体，成了一柄实实在在的剑。姜山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鸿，这简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萧鸿朝他看了一眼，这一刻，姜山在他眼里仿佛看到了无穷玄机，只听他道：“感受下这柄剑和你之前那柄有什么不同吧！”

　　姜山随意掂了掂，重量依旧，尺寸颜色纹饰等等都没有不同，但他暗中施展开点石成金手，顿时这柄剑的内部完完全全的裸露在他心中。此刻他总算看出了不同。随即笑道：“这剑外形和我那柄并无不同，但其中的铁金结构却不一样。”

　　“铁金结构么，一个不错的说法！”萧鸿稍稍一愣，随即释然道：“这柄剑虽然各方面都比不上你那一柄，可它却能存在，你明白其中的道理么？”

　　姜山此刻已经发现，手上这柄剑中的金行力丝丝缕缕，非常稀少，简单地游离在原子之间，便猜测道：“您的意思是我那柄剑中的金行力太多了么？”

　　萧鸿眯着眼睛，先是点点头，可随即有摇摇头，笑而不语。

　　姜山问道：“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我是不是只猜到了个边？”

　　萧鸿点了点头，笑道：“你的技法说实话，恐怕有些灵匠师也不如你，你的眼光经验更是让人不可思议。可惜，有一样是你的软肋，你可曾注意到？”

　　姜山漠然不语，十分疑惑地摇摇头。望着萧鸿，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注意道，心中想着前世掌握的所有金属材料理论，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萧鸿也不吊他胃口，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不懂行力！”

　　姜山乍一听似乎有些茫然，可瞬间，他心里却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心潮澎湃起滔天巨浪。他顿时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夜空中忽然划过的一颗流星，可他向空中招手却触不可及。

　　可下一刻，寂灭的流星轰然炸开，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三成漫天星雨。姜山此刻依旧抓不住，但已经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在星光当中。

　　姜山此刻豁然开朗，本质上来说，自己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自己的一直都带着那个世界的思维方式来思考五行大陆的问题。尤其是在锻造上，因为自己在金属材料上的超然的学识，在学习锻造时便不断地用自己所知的理论知识来类比锻造理论，一切本来理所应当，可却打错特错。

　　这里是五行大陆，和原来的世界是不同的，就连自己都不是原来的自己。自己理论知识在实践中虽然印证了很多，可自己怎么能保证所有的理论都是对的呢？

　　这不是一个仅仅靠科学知识就能理解的世界，这里是五行大陆，拥有水木金火土五行力量，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自己总像守住自己作为另一个世界人的自尊，总认为自己所有的知识是高于这个世界的，才让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画地为牢，一直都本末倒置了。

　　这里是五行大陆，五行师才是这个世界的掌握着科技的人，他们才有资格和能力探索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自己因为不能修炼而不懂行力，就好像在前世不懂科学知识一样，终究是要出错的。

　　姜山犹如被醍醐灌顶，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心中终于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萧鸿一直看着姜山，微笑着等待姜山思考，而姜山此时也回过神来。

　　姜山忽然超萧鸿一礼道：“学生莽撞了，还请老师赐教！”

　　萧鸿面色一沉，佯装不快道：“怎么还叫我老师，不嫌弃，以后就叫声老哥！”

　　“噗——老哥？”姜山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场景怎么像极了之前欧冶鼎和韩戈戟那俩老色狼，也是觍着脸要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怎么看这位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咋也有这个癖好？莫非帝都的人都爱跟人当兄弟么？

　　萧鸿却眉开眼笑道：“哎！这就对了，叫老哥就对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别再提了！”

　　姜山撇了撇嘴，哪里还敢说话，便道：“还请赐教！”

　　萧鸿正色道：“其实这柄剑比你那柄剑来说只好不差，比如说这样！”说话间，姜山只觉得手上的剑顿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夺走，就见长剑已落入萧鸿手中。

　　姜山瞪大眼睛，他已经被萧鸿这一手惊得无以复加，可他发现，让他更惊讶的却还在后面。这柄剑一到萧鸿手里，那黑色的纹饰却瞬间一阵流光，随随即便看到剑尖竟然伸出了三尺长的黄色剑芒。

　　“噗——”萧鸿剑尖一抖，便看到那剑芒电光火石间没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寸许长的痕迹，像是被剑刺过一般。姜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却听萧鸿道：“你拿去再看看这剑可有变化！”

　　姜山接过长剑，点石成金手立即感应，却发现长剑并无变化，不禁疑惑道：“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萧鸿笑道：“确实没有变化，但如果是你那柄剑的话，我若是也用行力注入其中的话，你猜会如何？”

　　姜山不假思索道：“是碎裂么？”

　　萧鸿摇摇头道：“不是碎裂，是爆炸！以你那种方法锻成的铁金虽然很坚韧，可你却也让里面的金行力变成了游离状态，在长剑中四处乱撞，犹如煮沸的水一般。”

　　姜山一听便懂了他的意思，他这样将行力强行注入其中，便是让长剑变成一个贮藏金行力的炸弹一样，根本不稳定。因为那种原子结构中根本就无法长时间存留金行力。尤其是自己根本不懂金行力的特性，如此做简直是异想天开。

　　姜山想到这里连忙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让剑又坚韧又稳定呢？”

　　萧鸿笑道：“你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坚不稳定又怎么能叫坚韧呢？”他顿了顿，忽然在挥手在虚空奋笔疾书起来。

　　顿时姜山看到墙壁上渐渐出现了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姜山默念了一边，却觉得摸不着头脑，苦笑道：“如小子愚钝，您这说得高深，一时半会小子确实摸不着头脑！”

　　萧鸿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肃穆道：“这四个字说得其实是我们的大地！”

　　姜山心念电转，忽然脱口而出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萧鸿顿时惊讶地看着姜山道：“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你是从何处看来？”

　　姜山心虚道：“这是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便记下来了。”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鸿脸上的变化。

　　萧鸿却在细细品味着姜山的话一样，并没有多问。发现姜山盯着他看，他却尴尬道：“话题倒是说偏了，言归正传。”顿了顿他道：“就顺着你的意思，我们就说说大地，大地厚德，低洼处有河水；山中藏有矿脉；地表生有草木；地心孕有烈火。厚德而载五行，相生相克，衍化万物，天地自然。厚德载物，你可明白？”

　　姜山似懂非懂，他明白萧鸿的意思，可他却还是不懂自己剑出问题的道理在哪里。这时，却听到咪咪慵懒的声音传来：“姜小子，你可真够笨的，这又如何不好理解！方才你锻造长剑时有违了自然之道，天地之间若有有违自然是物出现，便会引起天地遗弃，遭受天谴！”

　　“天谴？”姜山忽然惊讶地喊出来，可这一时不查却是脱口而出，他连忙看向萧鸿，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奇怪地举动会不会让他怀疑什么。

　　萧鸿笑着点头道：“原来你知道，不错，就是天谴！五行大陆的一切都要遵循五行之道，否则，必遭天谴！”

　　姜山听他说得玄乎，一脸茫然地道：“那刚刚我那柄剑也遭了天谴么？”

　　萧鸿古怪地看着姜山，一脸无奈道：“你那个不算，如果是真正的纯钧剑出世，那恐怕真就是一场天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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