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依靠（12）

　　今天是最后一晚。

　　星如雨，鱼龙舞，笑语盈盈，众里寻伊。有一处灯坊要夸耀本事，竹骨轻纱地绑出个十里荷花三秋桂子的盛景来，今日灯会要散了，所以任何一个人只要能答出掌柜的灯谜，就能取一盏莲灯走。

　　而后出的灯谜就没那么难猜了，想是那人说动了掌柜，毕竟图个乐，又何必为难。人们都拥去求灯了，再没有人留意最初取灯的那人。可她身上还有挨打留的伤，再寒夜饮酒简直不要命。于是婉拒了，只约来日再会，就此分道扬镳。却不想走着走着，迷了道，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然遇险。谁知走散了，惦记着门禁于是抄了这条小路。他让她抓着自己的衣袖，带着她穿过长长的暗巷，巷子里没有灯火，只有天上爆开的烟花隐约照亮那人的背影。不见形容，只闻其声。他的来历，他不说，她不问。她的来历，他不问，她也就不说。，后半夜大雪封城，她回府后大病了一场，气息受了损伤，再发不出往昔的声音。

　　多少事，半点不由人。天空爆开了今夜的第一朵烟花，她猛地回神，鼻端有暗香萦绕，眼前则是幽暗之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老路上。那时他一脸严肃，还以为是在说着多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可其实无论多少次，她终究会选择他，只会选择他。他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了。从今往后，他只要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便要想起她。这已经是她在他心里所能留下的，最深的刻痕。或许有朝一日这刻痕也会淡去。

　　献上一株新种的蔷薇，花大色艳，更没有尖利的刺，见此花，乃知其安好，足矣。你看这就是身在权力中心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所以他的那朵蔷薇，只要在月朗风清的山河里盛开就好。相见，才欢喜。心里爱慕着，也算地久天长。身着玄衣的十方从天际坠落，狂风过耳，吹得他青丝缭乱。而他的面色也是十足的安详，缓缓闭眼，嘴角噙着细不可闻的笑。我恍若未闻，方才镜中的影像却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大去前的笑容像一把利锥直戳我心头，一切仿佛并不真实却足以让我彻头彻尾心伤。

　　对于我的反应，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擦好往镜后大步离开。步伐稳健，却生出了几分落寞。我突然记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同我过了二十多招后，他有些不敌，败下阵来。那时他脸上满是沮丧，盯着自己的法器陷入了沉思。起初我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得到大人肯定后该有的表现。然而我终究低估了这世界上事情的奇妙。而此时，他的手在离我不到一指的距离处，我微微抬头便会触到他。他见我转醒，面带尴尬地低下头，悻悻收手。可是我知道的，在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情绪，那是我年少时对他人才有的，满满的爱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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