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新人（3）

　　初到他家时，曾遇见她被哥哥毒打，瘦小的女人除了蜷缩在角落里护住头外，一声都不敢吭。

　　每每被他劝阻后，她也只是无声地落着眼泪。他有心劝慰，却又碍于家族颜面不便多说，只暗自嘱咐家中下人不得轻贱于她，自己每逢公干归家，予她些或贵重或新奇的礼物作补偿。

　　他惯来浪荡纨绔，名声极差，纵有万贯家财，府中也是不可能看上他的。后来他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那早已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于是便使了计谋，连骗带诱地让老爷在婚书上签了字。不承想他也留了一手，虽是同意了以三万两白银嫁女，却并未注明嫁的是哪一个女儿。大喜滋滋地给了聘礼拜了堂，一直到洞房花烛，嬉笑淫邪地揭开盖头那一刻，才惊觉自己上了当。

　　惯来只许自己胡来的人，哪肯罢休，连夜杀去府门前，却被丈母娘好一番羞辱。打去衙门，官老爷一看那婚书，确如她所说，两家当初可并未注明要嫁哪一个女儿。而她的的确确是侯府的正经小姐，与大小姐同父同母。就已经听说了家里的荒唐事，回京后又多次撞见大哥对自己的妻子施暴。瘦弱的女子一开始也是会反抗的，甚有几次都逃回了娘家。下人来报时他没有阻拦，兄长房里的事他不便指摘，倒也希望她的娘家人能为她撑腰做主。可是，每次她都是独自回来，面上神情也逐渐由哀转暗，渐如死灰，实在可怜。

　　他心中愈加矛盾。一方面不愿将那个可怜女子往恶处想，一面又觉得，若是因怨生恨，她行凶的动机怕是十之九足了。究竟该如何来查这怪案，他一时竟也有几分拿不出主意来。自家兄弟虽未分家，但因性情各异其实并不亲密，这种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更是寥寥可数。

　　她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却又莫名地有几分期盼。饭桌之上，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这半年以来，他兄长因腿残而性情巨变，早已不再欺虐于妻。女子得以喘息休养，竟渐渐丰盈起来，虽还是柔柔弱弱的模样，面色与神情却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惹事的大哥安静了，于他于她都是件好事，可他的心里却总是怪怪的，总不自觉地去想这连桩诡异的案件。当他说到公道二字时，坐于他身侧的人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她则是站起来，冲他福了福身，道：“有劳您费心了，我敬您一杯。”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呡了一口。既没有对自己娘家遭逢祸变显得无动于衷，又表现出了她并不怎么悲伤的事实。与她一贯的作风相符，回应得无懈可击，他如是想。刑部的人弄不清行凶手段、找不到作案工具；就连受害人自己都说，并未觉出有人入室，她只是突觉双目刺痛，然后就摸了一手的血。渐渐地，府里开始传出些不一样的声音。道是她们，干了不少损阴德的事，这怕是遭上天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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