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越山矿谷之殇
眼看两女子就要葬身鲨口，成全她们的求死愿望。
唰！唰！
一道剑影横斩向两头暴鲨，没有激起漫天水浪，只见两头暴鲨一个翻滚，水面被染得一片血红。来人收了剑，伸出双手挡腰一抱，将二人挟于掖下，双腿一用力踩着货舰入口处的人群头顶向舰上飞奔而去。
斩鲨，收剑，救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从开始到结束只在数息之间，竟少有人注意到。
“心死之人，先生又何必冒死相救？”蒙纱的红衣女子凄然道。
“心死不死是你的事，救不救人是我的事。姑娘既然信命，那就不应该妄定自己的生死。否则，就有违天道了。”
说罢，肖城将二人轻放在早板上，面无表情地看向舰下。他只是炼气四层，飞奔下舰，奋力一击斩杀二头暴鲨，挟带二人强行上舰。这一切都在突破他的极限，上来后，他一阵炫晕，几乎跌倒。
刚才，水中的红衣女子面向巨浪和妖兽群时，她的背影就像一片安静的火烧云，在燃烧，可心却如死灰一般。肖城看到了一种宿命，一种无力抗争之后的放弃。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往舰上逃命，只有她和青儿淡然转身，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恬静得如滚滚红尘中的时空路引。那一刻，肖城突然就跃了下去。
直到后来每次想起这个事情时，肖城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让他冒死下去救人。这个谜，困扰了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青儿说罢，跪在地上对着肖城叩了三个响头后，又转身破涕为笑地道：
“小姐，我们得救啦！”
‘姑娘既然信命，那就不应该妄定自己的生死。否则，就有违天道了。’红衣女子望着肖城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失神。
“——”
货舰是丝毫不能再耽误了，大浪一来，直接就会把这艏货舰给吞没。入口舷板缓缓收起，有人差一步就踏上了舷板，一步！就是生与死的区别。诅咒、哀求、放声大哭，都改变不了他们葬身妖兽之口的命运。有人爬上了舷板，但最终还是被人挤了下来，掉入水中。这就是命，要死的怎么也活不了。
“升高！升高！大浪来啦！”看着那滔天巨浪，人群惊恐地大叫。
货舰拼命升高，舰上的人惊恐失色。
轰——
浪拍打在舰体上，巨大
的舰体摇晃了一下，货舰继续升高。幸好只是浪头，如果是浪腰或浪底，这舰就毁了。几只电鳗借力跃到空中想落入舰上，被架在上面的重型法器一阵突突给打成了肉沫。
巨大的浪从舰底掠过，冲向数十里外的山峦，激起滔天水帘，将山头吞没。回荡过来的水直接填平了整个越山矿谷。
轰！轰！轰！山体再一次炸裂，一望无垠的水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妖兽和人的尸体。
越山矿谷，大楚帝国开采了上千年的西南矿业，西王都军工材料主要来源地，重州六千精锐驻守的地方。以这种轰轰轰烈烈的方式宣告，被彻底摧毁了。毁灭，震惊了所有目睹这场灾难的人。肖城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深刻体会到修行之路上的残酷与无奈。
巨型货舰在缓缓飞行，经历生死大难，劫后余生的人们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甲板，货仓底部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疲惫不堪的人。有的神情呆滞地望着天空，活是活下来了，可在矿谷生活惯了的人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真是前途渺茫啊！
有的人就地枕着别人的腿，鼾声如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来去无牵挂就是这样的人。
巨大的货舰躺满了人，却一片死寂，如一艏在海面上漂荡的幽灵船。
肖城盘腿，闭目打坐，今天的情景他虽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可他心里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近万人葬身越山矿谷，始作俑者虽然是夜卫阳他们几个。但他挖的那个前往地下森林的通道，才是摧毁这个矿谷的关键。近万人因他而丧生，叫他如何平静？
肖城努力使自己平静，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几度想拨出披风里的剑，在货舰上大开杀戒以平抚心中的戾气。
离肖城不远，红衣女子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打坐的肖城。此时，除了她，没有人注意到肖城双眉中那深深的抑结。
只见红衣女子摸出一支玉萧，一阵空灵的萧音在货舰上盘旋、回荡。萧声安抚失去亲人的悲痛还有肉体上的伤，净化生死之际抛下朋友的内疚，荡涤搏杀下来后心中的暴戾。
萧声一起，所有进人都进入了一种安详的意境中，没有悲伤，没有杀戮，没有迷茫也没有算计。货舰在阳光下缓缓飞行，红衣女子的萧声如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着每一个人。所有人的意识都回到了原始，在母亲的羊水中漂荡，安静、谦和。
没人说话，生怕一说话，这份梦境里才有的感觉就会消弥不见。
肖城就像陷入了沼泽之中，不能呼
吸，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苦苦挣扎。两只手在外面挥舞，可就是没人上前来拉他出去。就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一阵空灵的萧声传来，肖城全身一松，终于能呼吸了。黑暗渐渐退去，他看到了阳光、沙滩，身体就像置身于一个气泡里，自由自在地漂荡着。
许久，肖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戾气荡涤一空，萧声也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将玉萧收了起来，眼神安静如水地望着前方山峦。
肖城缓缓睁开眼，他发现甲板上的人也在四处张望、寻找，好像所有人都是刚刚从某种梦境中醒过来一样。是在做梦吗？那天籁之音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萧音就是一剂良药，货舰之上的人没有悲伤没有迷茫重新振作起来。
“你们有听到那萧声了吗？”
“你也听到啦？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
“我也听到了，你们看，我断了一条胳膊现在都不觉得痛了。”
大家在轻声议论，有人说就算是凡影她也吹不出这样的曲子。
“要进入魔蛇森林啦！”夜卫阳高声提醒。
“嘿——”
众人齐声应答，音浪直冲云霄，战意震天。不止夜卫阳，所有人都一怔，一帮乌合之众的矿工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战意。
高昂的自信，空前的凝聚力，激情澎湃的力量，让夜卫阳常常回忆、怀念。因为在他以后的余生中，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让一个人把潜力发挥到极致容易，要让几千人同时把潜力发挥到极致，就难如登天了。
在不久的将来，夜卫阳就是凭着这支，由矿工改编的精锐，开启了他的伟业序章。
没有任何修为或修为太弱，还有伤员都进内仓躲避，其它人留下来对付魔蛇和灰鹰。这时候，大家又恢复了保护弱者的绅士风度，完全没有争相上舰逃命时的丑陋。也许人的真正本性，只有在某种特殊的时候才会偶尔显露一下。只能说，人性是个复杂的东西。
这次对付魔蛇是没有赏可以领的，但大家都不愿意进仓，都争相要留下来共渡难关。最后，那些没有任何修为和重伤员被强行送进内仓，其它人都留了下来。进了内仓的，其中就包括红衣女子和她的侍女小青。
出来的那条长谷也有零星灰鹰的，但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幻境中，到底是怎么经过那里，谁都不知道。也有可能，这些灰鹰也让萧声给感化了吧。
（本章完）
(https://www.xdingdiann.cc/ddk195607/10197987.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