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和我
吉罗德?怀特男爵觉得自己的儿子艾伯特?怀特还没有完全恢复，因为这个臭小子重病初愈后有点忧郁。是的，可怜又可悲的忧郁，代表了软弱无能任人欺凌。忧郁这种性格不能存在于怀特家族中，特别是一名仅仅十岁的男孩更不能接受这种诅咒一样的性格！
艾伯特应该像自己一样孔武有力，手持长剑驰骋沙场用铁与血在勋贵榜上继续爬。或者像我对他的期待一样，聪明绝顶，成为一名尊贵的魔法师老爷或者战神殿祭司！但是这小子还从来没有显示出一点点聪明的迹象，倒是调皮捣蛋偷鸡摸狗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等他再修养几天，得好好的锻炼一下，如果这混小子想去当个娘炮一样的吟游诗人，还不如我现在就宰了他！” 吉罗德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看着眼前的文件，不久后他就发现这份文件比自己那个“可怜又可悲”的独子更加让他火大。
这封刚刚送来的文件上写着了很多字，但是最吸引吉罗德目光及火气的是那几句“为了保证今年秋季的战神祭典完美进行，身为群山镇镇长的吉罗德男爵需要比往年的份额额外支付10%的献金。”
吉罗德咬牙切齿的骂道：“贪婪的丹尼尔，你们战神殿简直比军部的人更黑！再加10%的神愿献金！愿战神砍死你这个战神殿的蛆虫，败类，吸血鬼！”
吉罗德在书房痛骂了西区大祭司丹尼尔一上午，没办法，他也只敢在自家书房骂。但是骂归骂，战神殿张嘴要的钱是一定要给的。
战神殿比军部更黑，那自然是因为战神殿在战场上比军部的作用更大。所有的战神祭司和大多数的高阶武士都隶属于战神殿。吉罗德年近四十才有了高级武士的实力，连被战神殿招揽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荣誉男爵的头衔勉强够着了勋贵的边，并且手下还管理着一小片封地，被战神殿高层讥讽为“土鳖男爵”的吉罗德甚至没有资格接到西区大主教丹尼尔发来的要钱公文。
吉罗德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光头，站起身来走出书房，夏日的光影在他高大强壮的身躯上显现出斑驳的影子。
庭院里两名年轻的侍女正在筛着麦粉准备午餐的原料，一人在摇着筛子，另外一个捧着笸箩接着落下的粗面粉。吉罗德从她俩背后悄悄走过来，双手重重的拍在两名侍女的屁股上——不偏不倚，一人一掌。两名小女人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自家的男爵老爷就发出了一阵嘻嘻的笑声。
“少爷在哪？” 吉罗德继续对着两名侍女上下其手，一边色迷迷的笑一边问道。侍女倒是早已习惯了吉罗德老爷的做派，摇筛子的侍女一边吃吃的笑一边说道：“回老爷，听希娅管家说好像去老约翰的酒馆了。”
“啊？臭小子开窍了，准备去酒馆打架了么？他的年龄太小，到那种地方只能吃亏，即使大家都知道那是我的儿子也得挨揍的。而现在还没到中午，打不起来。等到晚上大家都喝够的时候才打的最热闹。” 又玩了一会调戏侍女的戏份，吉罗德男爵的心情好了不少，钱花出去了还能赚回来，得罪了战神殿他吉罗德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拍拍手转身离开说道：“中午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等我，我去老约翰那里喝一杯。”
吉罗德没有换衣服，就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裤，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摇晃晃出了大门，两名沉默的亲兵全副武装的跟随在了吉罗德身后几米之外。
吉罗德顺着镇子中间的大道边走边看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群山镇，心中还是有着无比的自豪的。
群山镇位于罗翰汗国的西北方，背靠着一片并不高耸的群山，镇子也正是因此而得名。一条古道穿镇而过，再往西走，跨过国境就到了富裕的法兰王国。一条小河从群山之中而来又从群山镇西边悄悄流过。小河并不宽也不深，一座古老结实的石桥矗立在河面上，桥头的一块巨石上刻写着的三个大字“群山镇”。
小镇并不大，但是客栈酒馆仓库妓院样样俱全，最大的酒馆就是吉罗德男爵现在要去的老约翰的酒馆。
从法兰王国方向来的行商需要走过漫长而人烟罕至的边境山路，那是一段艰苦而漫长的旅程。但是只要过了这座桥，经历着痛苦与疲劳的商人与佣兵就能在群山镇用银币得到松软的面包，美味的热汤，劣质的啤酒和温暖柔软的女性肉体。
而携带大量货物准备西行的罗翰汗国商人，也会在这里纵情欢色一番后跨过石桥开始自己漫长未知的旅程。
这简直就是一条流淌着金币的河流！吉罗德男爵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封地的。
吉罗德在军队中服役了十多年，身经数战的他获得了足够的战绩和拍马屁的经验。这些经验让他在管理群山镇的这些年中始终能够一手掌控镇子里的各种局势，并且能够从这些局势中获得足够的金钱，而这些金钱中的一部分又流向了军部和战神殿那些老爷们的口袋，虽然上层官员不喜欢他泥腿子的做派，但是看在闪亮的金币的面子上还是给足了他男爵的面子。
虽然这个男爵只是一个最低级的贵族头衔，不能荫及子孙，但是对于从平民阶层爬上来的吉罗德来说，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而且吉罗德男爵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是个标准的无脑莽夫，但实际上是一个少有的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无数次的战斗中存活了下来，并且给自己和家族搞了这么大的一片产业。而且因为吉罗德从底层而来，对治下的平民十分和善宽容：反正男爵老爷赚的主要是过路钱，靠搜刮平民实在搞不出什么油水。不如让治下自由发展，平民们赚了钱他男爵老爷也能多收点税金。
而家里的几个卖身而来的侍女包括儿子的奶娘在内自然早已经被男爵大人吃干抹净了，但是至少她们能在男爵家里过得平安，吃得饱穿得暖，不像在其他人家那样被当做奴隶一样随意打杀连饭都吃不饱。
吉罗德男爵走在镇中大道上，一边和镇民随意打着招呼一边想怎样劝劝自己家的傻小子好去学点东西：要不要送去战神殿测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当个祭司学徒。当然了，如果儿子能和自己一样混迹战场也行，虽然危险了点。儿子已经十岁了，好像上面那些大贵族家里的孩子六岁都开始聘请学者们教授孩子们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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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躯体已经损坏，天门戒只能带走了李凉的神魂，在这个世界徘徊许久，在这段时间中天门戒早已和李凉的神魂绑定在了一起，李凉也正是因为天门戒的庇护才勉强存活一小段时间。最后才算找到了濒死的艾伯特这个和李凉神魂同步的躯体，随后李凉的神魂以压倒性的优势融合了几近消亡的艾伯特的灵魂。
艾伯特刚刚醒来的那几天，他的灵魂正在和李凉的神魂进行着融合，十岁孩子的破碎灵魂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昏昏沉沉的惊喜于自己能够从死神的手下逃了出来，厌恶于躯体被另外的灵魂控制。而表现出忧郁的正是已然接管了躯体的李凉：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艾伯特已经回天乏术，必死无疑。但是现在自己横空出世占据了艾伯特的躯体，吞噬一般的融合着他的灵魂。虽然他能代替艾伯特继续着生命的旅程，但是艾伯特的灵魂终将湮灭。
这算是杀人？还算是救人？这终究是一桩不知如何计算的因果业障。
但是事已至此，这个可怜的灵魂终将完全消逝，在昨天深夜李凉还是决定留下了艾伯特最后一丝灵魂，在小镇后的林中简单却隆重的做了一场斋醮仪式，跪在祭坛前，向虚空中念诵着中元七炁北都大圣二品赦罪地官洞灵清虚大帝青灵帝君和东极慈父青玄九阳上帝太乙救苦天尊的尊号，请求两位道家主持赦罪亡魂的帝君大发慈悲，让这个可怜的灵魂带着对父母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超度往东极长乐世界。
夜半的林中幽暗而静谧，只有祭坛上的两支小小的蜡烛散发出一点亮光，清风摇曳着头顶的树叶，四周还有的小型啮齿动物跑过发出的细微沙沙声。李凉放出了藏于天门戒中的艾伯特最后的一丝灵魂，先是和这个孩子嬉闹了一会，最终的时候艾伯特仿佛一下子清明了许多——这个时候，可怜的孩子好像已经了解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他应该没有迁怒于李凉，而是哭泣着和占据了自己躯体的李凉挥手告别后无声的消逝于这个世界，李凉一时也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李凉是真的在哭，跪在祭坛前，头杵在地上饮泣却不敢放声大哭。
为了地球上早亡的父母，为了永别了的地球，为了师父守元子赵登楼也为了艾伯特?怀特。
人间有因果，何处尝了结？如今我是你，何时你是我。
至于长青子李凉这个名字，那就只能深埋在记忆的最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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