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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娇娇边说边想故事,语速难免有些慢。但看在凌氏两位公子眼里,只见她一脸沉痛之色,连带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显然对自己的相公十分情深意重。

  娇娇不敢告诉他们真相。若告诉凌之寞自己是沈柟的小妾,以侯府里小妾不能出门的规矩,他马上就会猜到绣帕子的是沈侯府的人,以他现在这种痴情相,定会先去找他要找的人,才不会一心一意帮她找沈柟。

  等他找到那个人了,也很容易了解沈檀为什么要把沈柟藏起来,他一个做官的人,怎会不识相到跟沈烈侯府作对,绝不可能再帮她,说不得还要倒打一耙出卖她。

  “夫人的相公姓甚名谁?直接找他不行么?”凌之寞问道。

  这人还真是会抓问题。

  “找他也没用,因为……”娇娇使出自己在戏班子里偷师学到的本事,愣是挤了两行泪出来:“他……他已经去世了……那狼心狗肺的沈三少爷一直觊觎我相公,竟夺走了他的尸身……可怜我的相公,我们成亲时许愿生同衾死同穴,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娇娇演到伤心处,扑倒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实在是挤不出那么多眼泪了。

  至于被她污蔑的沈柟,唔,这口锅暂且也只能让他先背着了。

  沈烈侯府是当今唯一一个仍拥有金书铁券的侯府,加之沈府三少爷沈柟才华满溢,在士人间也颇有些名声,凌之寞自然不会陌生。

  “沈三少爷竟是个断袖?”他有些怀疑地问道。这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确实那沈柟久未成亲,出事之前连京中大族的亲事也说拒就拒,出事之后就鲜少听闻他的消息了。若他果然是个断袖,不肯成亲确乎说得通。

  娇娇好不容易又酝酿出两行泪,赶紧抬起头来抹泪抽噎,哽咽着说道:“是啊……沈三少爷可真会骗人,起初只说与相公意气相投,整日骗相公出去;后来相公生病过世,他竟上门来抢人……直到那时我才知他藏的是个什么心……我可怜的相公!早知那沈柟是这样的人,一开始我就不该劝相公与他多来往,否则怎会有今日我们夫妻相离!”

  说着说着,她又埋下头去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凌之寞叫也叫不住,话也没办法继续问。

  怎么说她也是个弱女子啊,一般男人看到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吧?

  可没想到那凌之寞是个相当执着相当不怜悯弱小的人,他非常耐心的叫仆从重新泡了茶水,等娇娇哭不动了,给她递上茶水和点心,面无表情地问:“那沈三公子何日抢走了你相公的尸身,又说过一些什么话?以往他邀你相公出去,都去了哪些地方?”

  天呐,他简直不是人!

  编故事也编不了这么快啊!

  娇娇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凌之仪,满脸都写着虚弱无力哀伤悲苦;凌之仪也觉得兄长似乎有些过分了,忙道:“阿兄,我看她今日也很累了,不如让她先歇会儿,明日再议?”

  凌之寞当然不乐意,他并没有那么关心娇娇能不能找到她相公的尸身,问这么多只是再确认一下她的可信度。然而他架不住凌之仪坚持,娇娇又一味装柔弱,只好放娇娇回去休息。

  娇娇出了门,便柔柔弱弱地对凌之仪道谢,感谢他的体谅。

  凌之仪很不好意思:“实在很抱歉,惹起你的伤心事,阿兄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做事惯常严谨,想多知道一些信息,才能早些帮你找到夫君。”

  娇娇擦掉眼角的残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骂道:他哪里是想早些帮她找人,不过是还怀疑她罢了,老狐狸,以为她没看出来么。

  “我晓得的。”娇娇说得哀切:“并非我不愿意说,只是相公过世后,我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许多事也记不清了,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才好。也请你替我向你阿兄道个歉,我方才提出要他先帮我找到人,才肯告诉他绣帕子的人在哪里,实在是先前被人骗过许多回,心里害怕。”

  她抬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刚哭过的眼睛像藏了一汪秋水,盈盈地撩拨人心。早上初见时她有多狼狈他已不记得了,她虽然嫁过人,可模样仍似闺阁少女。

  “我……我会转告给阿兄的,你先去休息吧。”凌之仪突然变得腼腆起来,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阿兄一向最讲理,一定会体谅你的。”

  呸!对个弱女子那么不客气,还讲理呢!

  娇娇关上门,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而发泄归发泄,那凌大公子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肯定不会放过她,这故事她总得编圆了。

  她虽说写过戏本子,可那种本子只要滑稽可笑就行了,这么滴水不漏的她可没写过,娇娇想了一下午,只觉得脑壳疼。

  好在沈柟平素爱捉着她说话,和朋友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事都会一一告诉她,和朋友作的诗画的画也要拿出来让她点评点评。娇娇一心想要追上他,也是很花了些力气,因此记得的事情并不少。

  可是要从这里面挑出一个不容易被查出破绽的就不多了,沈柟来往的人自然都不是凡夫俗子,在当地随便打听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到,自然也很容易知道沈柟平素外出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这个人必须是个不存在的人,可他又必须才华满溢,否则沈三少爷怎么看得上他?什么样的人既才华满溢又不为人知呢?

  穷到揭不开锅的那种?不行不行,她方才就暴露了自己身上有钱的事实,编不圆编不圆。

  娇娇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闪——最初她见到的沈柟,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脾气坏得要命,谁都不敢接近他,他也嫌弃别人,不为人知可不是特别容易?

  那沈柟又为什么看得上他呢?因为沈柟厌倦了小心翼翼的家人和只会奉承他的人,难得遇到一个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又极富才华的人,不禁惺惺相惜,心向往之。

  娇娇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灵光,甚至被想象中沈柟变|态的爱所感动,恨不能找个纸笔写下来,再出个戏本子,以后再回如意班找人来演。

  唔,如果他们肯演的话……

  眼下她当然不敢真写下来,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娇娇只好在脑袋里反复琢磨剧情,强迫自己编造一些容易记住的细节,这样便是那凌大公子反复问起,也不怕说漏嘴。

  她沉迷于自己的戏本子,浑然不觉天已黑了,外头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

  凌之仪听说女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肯开门,想起先前娇娇哀伤的模样,匆忙赶过去。可他敲了好几次门,同样无人应答。

  娇娇在床上抱着枕头滚过来滚过去,正润色沈三少爷强抢民男尸身那一段,将自己代入妻子的角色正感动得流泪不止,忽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她一扭头,发现房间的门被人强行撞开了。

  而凌家二少爷急急地跑进来,紧张地四处张望,最后对上她的目光。

  娇娇震惊了——他想干嘛?这凌家庄是不是有点太不安全了?

  而这边厢的凌之仪,看见的却是娇娇流泪仓惶的模样,看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怕是哭了好一会儿了。

  还好她没事,他松了一口气,进来前真怕她做了什么傻事。

  “凌二少,这是……”娇娇想起自己脸上还挂着两行泪,赶紧横臂抹了,怔怔地问。

  凌之仪满脸都写着尴尬:“这……一场误会……先前仆妇前来送饭,敲不开门,以为你出了事,便告知与我;我也敲了几回,你没有应声,我以为……”

  多的话讲不出口,也不用讲了,聪明人都了然了。

  娇娇也是一脸尴尬,她总不能说自己沉迷于戏本子无法自拔,便哀哀切切地低下头去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我一想起相公就极容易这样,什么也听不见,给你们添麻烦了。”

  把个痴情的少妇演得极为到位。

  凌之仪脸上一红,幸好夜里不似白天那么亮,看不太分明。“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他忙说道,缓解自己的尴尬:“你饿不饿?我叫仆妇送晚膳过来。”

  娇娇这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原来沉迷于编戏本子也是会忘记饿的——她赶紧点了点头。

  等着送饭的时间,凌之仪赶紧叫人把房门收拾好了,省得娇娇夜里住着不安心。门好了,饭也到了,可送饭来的除了庄子上的仆妇,还跟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容貌清丽,穿着打扮虽然不如侯府里那么时兴,但也看得出颇花了些心思。这种心思又隐蔽得很,男人轻易不能看出来,可娇娇一眼就发现了。

  毕竟她自己素常也爱耍这种小心思。

  “二表哥,你果然在这里,我才找你好一会儿了。”少女一把抱住凌之仪的胳膊,亲亲密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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