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儒董元德
外乡人愈发多了起来,平日里偷鸡摸狗也能掀起一场风波的小镇大大小小生了十几起或死或伤的冲突,虽说甚少波及小镇本地人,可难免马有失蹄,踹倒了这家院墙或是踢翻了那家屋顶。
最为严重的当属桃李巷那起神仙打架,双方打出了真火,尽管极力控制还是夷平了两户人家,无辜居民当场死了两人。
“这事儿生在这,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偌大的书斋只有儒衫老人低首批描,“不限他们争斗的是你,事到临头却来质问我是何道理!”
“睁眼看着无辜之人死去只为了警醒我,这就是你们儒家大义?”
“现在看来,至少起了作用。”儒衫老人古井无波。
“好一个大仁大义!这些年枉死之人还少嘛,本意与否或可不论,可放任不管就等于推波助澜,这点儒家难辞其咎!”
儒衫老人持笔顿住神色间哀意大盛,“善恶到头自有公论,眼下既然有了协议,你我还需通力互助,为此地居民免了后来之灾。”
“真能做到吗?”莫名的声音意兴阑珊,“活水有了源头,你告诉我如何斩得断!”
儒衫老者皱眉沉思,“此事非一人之力可建其功,还是先着眼当前,等船到桥头再谈其他吧。”
良久沉寂后,儒衫老人提笔虚划。
齐福巷一云鬓红衫女子神色大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束手束脚飘向半空陡然爆碎,血雾寥寥点滴不存。
“是儒家的下笔有神!”暗处有人惊恐喊道。
“董老匹夫你敢!我是云...”黑袍加身的老者话还没说完,就步了那女子的后尘,于半空中销声匿迹。
另有金发男子见状不对,早早施展身法纵身逃离小镇。
儒衫老者眉头一挑,挥手抛出狼毫小锥,带着拖影穿过窗纸一闪而逝。
已跑出十里有余的金发男子尚未来得及庆幸,神色一僵眉心开了小洞,双眼失神速尔暗淡。
“开运笔,董元德本命物!”
“你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怕日后横死于野吗。”有人仗着自己逃得足够远,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一柄其貌不扬的铁剑自荫寿街方向升腾而起,儒衫老者轻语
“不用。”
取出一幅山水画悬于墙面,迈步向前画面荡起波纹,就这么走了进去,瞬息之间已出现在叫嚣那人身旁。
道袍男子措手不及没过上两招就被一笔开喉,眉心跳出一尊小人疯狂逃窜。儒衫老者双手虚搓,小锥笔毫分张形似人手一把抓住紫色虚影小人。站立良久后笔毫缩回紫色小人被搅了个粉碎,当真是那孤魂野鬼也做不得了。
儒衫老者神色萧索,运气轻语。
“大道之行殊为不易,不是我董元德不讲道理非要断了你们的路不可,只是此地早有规矩,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试问凡夫俗子又有什么罪?早出晚归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们不争机缘不抢福运,与各位大道更是毫无所碍,无端惨死他们就不冤吗?”
说着语气渐渐生硬,“若有再犯者,这就是前车之鉴!”
儒衫老者踏步而行身形渐渐模糊,出现在书斋画前,满脸疲惫叹着气,端坐长案后翻开书本默声而读。
甘平巷一间破旧老屋。
“考虑的怎么样,我双途川虽不及一门正宗,可也是一洲正统别传中执牛耳者,入了门墙也不会辱没了你的根骨。”
紫袍长髯男子随性而坐,初入小镇见了眼前这小少年,他就心生感应此行机缘就落在了这人身上,使了道家九牛二虎称骨之力一试,竟是没能拎起,根骨厚重可见一斑。
“自称仙家人士,这些年小镇出去的人不算少了,也是你们带走的罢。”小少年站起身。
紫袍男子笑着点头,“有了踏足长生的机会,谁会不珍惜呢。”
“只是有个奇怪的地方。”小少年捏了捏下巴,“选择归乡的似乎不多,且多数人对此讳莫如深。”
“大道路远风景独好,不念俗世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吧。”
“那归来之人忘却前事又怎么解释?”小少年眼珠转动,“别急着否认,齐福巷秦和安、荫寿街古道平、当然还有我最熟稔的甘平巷司学奉,别人我或许不敢断言,只是这司学奉自打娘胎里出来就与我相识,一举手一抬足我都记得分明,自从月前归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不是刻意能装出来的。”
紫袍男子笑出声,果然没有看错,常人只着眼表面光鲜他却能见微知著,根骨上佳聪慧有余,当真是那不可多得之才。
“你还知道些什么,大可一并说出来。”
“这些还不够?”小少年挑挑眉头,“况且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我已属同门中人。”紫袍男子胸有成竹。
“哦,我若不愿你要如何?”小少年笑了。
紫袍男子摇头,“你已经心有所应了,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面对别人口中伸手摘星辰俯身拨云浪的仙人那份镇定,套用你一句话,那不是十一二岁少年刻意能装出来的。即是如此自是有所倚,不出其身当出身外。你认定了我们不敢肆意出手,大可拒之门外。”
言多必失,看看古人这句话说的多好,放之四海而皆准,小少年有些懊恼。
“有了这层关系,也不妨泄露一些天机给你。”紫袍男子起身道:“我此行目的本与其他人无二,你是意外之喜,引入门墙也是真的。在此之前我可暂做你护道人。”
“只是嘴上说说?”小少年伸出手,整暇以待。
紫袍男子失笑,“你想要什么?”
小少年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看着给我看着收。
紫袍男子翻掌间手心躺着一串红色珠链,“这是出于双途川中的云阳石所造。”
小少年嗤之以鼻,“拿个女人的东西糊弄谁,我看起来很蠢?”
紫袍男子也不恼,“这珠串虽不能拿来攻击之用,却是防身圣物,最可贵的是能让你入道之途更为平坦。”
小少年犹豫着接过,“真的能让我更快的成为你们这类人?”
“即是同门,哪有诓骗之理。”
“那我再要你做件事儿,成了以后别说入门,就是现在磕头拜师也没问题。”小少年商量道。
“什么事。”
“杀一个人。”
紫袍男子摇头,“不可能,你知晓其中道理。”
“若是他出了小镇地界呢?”
“这险我不会犯。”紫袍男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不明白同处穷困潦倒的境地,没有抱团取暖也就罢了,小小少年怎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小少年眯起眼,到了嘴边的话改了口,“此次来人还有比双途川来头更大的吗?”
“相信我,双途川是你最好的选择。”紫袍男子原本的坚持没来由的有些动摇。
小少年不置可否,生平最为不堪的一面为人尽收眼底时至今日他仍不能释怀。
紫袍男子定了定心,“一脚踏入大道,就注定你与俗世断了牵连,有了执念确当早日了断。不说如今我为规矩所累不便出手,此事也不当假手他人,那会令你心境蒙尘。”
小少年目光变得清明,之所以想着借刀杀人是尚有一丝犹豫,虽然不明何谓心境蒙尘,但总归是让他疑虑尽去。
“有何助物可借一用?”
紫袍男子依旧摇头,“符篆,道器乃至毒药我确有所备,无论哪一物皆可令他丧命,只是你拿了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规矩分先后,约束在前惩戒在后,若你持有不该有之物,自当划归前者,可明白?”
小少年皱眉。
“凡事有利必有弊,此地越是讲求规矩越有文章可做,钻了漏洞也是主事者所思不全,待事情有了结果,道理也还是可以讲一讲的,至少不用以命抵命。”紫袍男子笑了笑,“我虽不能直接出手针对,可暂作护道人自当保你周全,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功而返,于先天你已立于不败。”
有了这番话,小少年也算是解了后顾之忧,只是有些事不问不快。
“所谓神仙难道不是恣意逍遥前无所忧后无所愁嘛,何人敢订立规矩约束你们?”
紫袍男子斟酌着说道:“其实方外与凡俗只是所求不同,处事倒是无甚差别。凡俗分贵贱仙家论高低,说的明白些就是拳头大的言出既法。此地起先由儒家做主设有阵术外紧内松,想要进入此地必须有敲门砖且术法过高之人不得而入,形象的说进来一次足以掏空鼎盛王朝一半的家底,好处是若不小心伤人或是杀人,只要肯付出代价就有回旋的余地。直到不久前一位我道家神人横空出世力压一众儒修,规矩就改了,儒家撤去阵术不限来人,只是外松内紧,没人可再以‘不小心’作为借口肆意妄为,仙家与凡俗地位等同,以伤换伤以命抵命!”
由于延续下来的核心利益未变,他曾一度认为只是谣传,直到晌午前那四位同道身死道消,才心有戚戚。
儒家、道家,想来是两方不小的势力,一人压一家,那是种什么光景,小少年有些憧憬还待追问。
紫袍男子开口道:“其中关窍我尚不能厘清,而且知道太多对于如今的你来说是祸不是福。”
出手之人分明为大儒董元德,那神人与儒家关系也当重新审视了。虽说没了阵术此地天机处处泄露,可安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如今局势真是愈发不可揣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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